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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久久安缘


苏辞伸手将柒拾拽入怀中,最后来到了柒府梧桐苑。

        当苏辞将柒拾安置在那颗流淌着柒拾生命源力,的梧桐树根上时。

        身体的四肢百骸血液逆转,苏辞温润的嘴角浮上一抹苦涩。

        当柒拾再次睁眼时,她躺在那棵悬空梧桐树下。

        而苏辞一身紫衣,负手而立。站那未下完的棋局前,垂眸沉思。

        柒拾下意识的想勾起浅浅的弧度,可目光触及自己身上,与苏辞一样颜色款式的紫衣。

        面容一僵,脑海中熟悉的画面场景极快的划过。

        “阿柒,何需如此何至如此。”

        苏辞转身风华绝代、浅笑柔语,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尽是柒拾一人的倒影。金黄色的梧桐叶,轻轻飘落在柒拾、苏辞两人的肩头。

        柒拾双手撑地有些慵懒地站起了身,抬头看向苏辞遍布疤痕、裂纹的手招了招,双眼微眯看向苏辞。

        “会后悔吗?小~苏~辞,或许后退回首还来得及,”声音沙哑中偏生带了些许宠溺,令苏辞心神晃动。

        苏辞垂眸下意识,移开了对视的目光。忍着灵魂分裂的痛,抬手捏诀。执着白子,在那残局上落下一子。“怕什么,只要前路是汝有何可悔。”

        柒拾将一腔血腥咽入喉中,睫毛轻颤。何时起这万年不变的苦涩、沉重中添了抹甜呢?

        当一切又再次归于遥相望,却无言时。落叶洋洋洒洒飘落,将两人的距离堆出七尺梧桐路。距离一端,苏辞因柒拾的浅笑染了几分好心情。周身的温润更舒适了几分,仙人临世却不是遥而难融。

        只是袖中,紧握成挙的双手不知为何鲜血淋漓。柒拾布满伤痕的手,在苏辞眼中是那样的扎眼。

        苏辞嘴角的笑,与袖中鲜血淋漓双手。就如同柒拾,想站起靠近。

        犹如山涧泉水,傍晚微风吹响的叮咛声被风声呼呼掩盖。洋洋洒洒的梧桐叶,欲盖弥彰般的飘落入土。

        苏辞看着柒拾极力掩盖的疲惫与那双墨黑色瞳孔划过的厌色“我的阿柒啊!你也说过当一切趋近于一条线时,便只能向前而行,不可相交。”

        随后,一个闪身抱住了将倒不倒的柒拾。听见了她有些微弱的声音无比消极“一场追逐的尽头,到了最后早已分不清楚,到底是谁比较执着一点了~”

        灵魂便如被大力生撕,柒拾面上却还挂着与苏辞一般无二的灿笑。

        柒拾见苏辞低笑,看着自己却不答话。沙哑难听的声音,再次吐出令苏辞呼吸一滞的话。“遇见吾之幸,得失吾之劫~”

        苏辞眸色深了深声音有些暗哑“你还是那样,从不在乎,不上心吗?”不~不对,你明明对我动了心的不是吗?

        柒拾不稳的身形站定,退出了苏辞的怀抱。捏诀拂袖将苏辞送走。而一直在黄泉旁观这一切的依旧,从梧桐树中缓步走出。轻声叹到“相骗至此又是为何呢!”

        柒拾嘴角的笑,不动声色敛去。苍白、恍惚的脸上。忽而绽放出,夺人心魄的惊艳。

        染血红唇轻启“不若这样,不若将自己都骗了。这场故事又怎会有趣呢?又怎会有人买账呢?”

        这样的柒拾媚而清冷凄然、比凌驾于俗世众生的仙人还要离世特别,让依旧不由的看痴了。依旧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酒囊“如常所愿,终是太难有…”

        愚城皇宫龙息殿内,左候眉头紧皱的看着已经换回一身绯色长裙的苏烟。苏烟占了他白玉软榻,品着他极品普洱。

        半撑着小袋脑,似笑非笑的看着左候。“皇上都看了半个时辰了,在想什么?”苏烟说完,眉眼唇畔,又惹眼了几分。

        像极了误入尘世的仙子,左候的心里确实闪过很多算计权衡利弊。

        最后,扬起一抹极好看的笑。“长公主,可知最是无情帝王家。可知选择了朕,得到的将会是什么。”

        左候的话刚一说完,苏烟便已来到了左候身前。伸手,放在左候心房处。

        “卿帝可是忘了,我亦生在无情帝王家。”苏烟左手触及左候心房时,两人的记忆都在极快回溯,最后在一场盛世婚礼上停下。

        “叶王爷那样天人之姿,不容置喙的高贵。怎是苏将军府,小小庶女可配…”

        拥挤的人群中,人们不同地点不同人,同一个话题,尖酸又刻薄。

        杏花香飘十里妆,白马俊郎红花轿。花轿中一身凤冠霞帔,红纱掩面的苏府庶女苏烟。娇美动人的小脸上,也是红霞朵朵。

        苏烟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可以嫁给,自己暗暗喜欢了十年的男子。

        不知他还记不记得他七岁时,曾救下一个五岁离家出走的小女孩。

        苏烟五岁时因为淘气离家出走,不懂人情世故被花楼妈妈拐骗入了花楼。若不是叶候,苏烟早就不是现在的苏烟了。

        苏烟入叶王府的第一天,她枯坐床头。等了一夜,终未能等到那个掀她红盖头的夫君叶候。

        又一日过去了,无人进屋她的夫君还是未曾出现。

        直至苏烟病倒,再次睁眼时,她看见了那张虽变更加俊美,却还是让苏烟无比熟悉的脸时。

        苏烟听见他说“自王妃选择嫁入皇家时,便应当知道帝王家权至上、情如乐,注定……”

        苏烟抬头望着,负手而立于自己床前的叶候。

        微展笑颜道“只要眼前之人是夫君,苏烟又有何憾呢。”苏烟从十岁起,便无时无刻的关注着叶候的动向。

        也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围观了,这场权利争斗苏烟知道这样的叶候才是最好这样才没有软肋。

        这世上除了,那个冷情冷心的女国师柒拾。他对谁,都防备极重。只不过国师柒拾,却为了一个乞儿。被世人唾弃万箭穿心,最后自燃而亡。

        三年了,苏烟每每想起自己在人群中瞧见的那一幕浑身上下都是伤的清冷女子。

        一步一个血脚印,走了三千三百七十七步。回眸一笑明明长相普通,可那双眸子又是那样的美。那一笑,天地失色动人心魄。

        动作优雅轻柔的在自己衣摆上点火自燃,以自己为祭只为那个乞丐。

        嫁入叶王府的第一年,苏烟与王府制衣阁达成默契叶候的衣物全交给了苏烟打理。

        第一年的中秋,无月暴雨。苏烟第一次知道了,叶候怕打雷。

        也第一次看见了,浑浑噩噩没意识,躲在角落的叶候。那一次,苏烟主动将叶候拥入怀中。

        像小时候娘亲哄她入睡时,一样轻拍着叶候的背轻声哼着不知名的民谣。嫁入王府的第七年九月,叶候夺位成功。

        苏烟,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凤袍加身高贵冷艳的苏烟,步步生莲的向叶候缓缓走来。

        他主动牵起苏烟的右手,苏烟的嘴角有浅浅的笑漫延。大手牵小手,并肩而行至祭祀台。

        在两人完成最后一项祭祀礼时,叶候的声音在苏烟耳畔不大不小的响起。

        “孤的皇后名唤苏烟,是个极好极好的女子……”苏烟抬头,嘴角刚想再次扬起一抹笑。

        便看见一直跟在叶候身后的小太监,持着短刀捅穿了叶候的后脖颈,血染红了苏烟的眼眸。

        这是苏烟左候脑海中多出的大致记忆,这份记忆让两人皆有些手足无措齐齐退了几步。

        三日过后柒府后院花园,柒拾斜倚在一棵开的极其葱郁的梧桐树上。

        睥睨着树下狼狈不堪伤痕累累的贾诩,贾诩目光呆滞的看着落在泥地上的金黄色梧桐叶声如蚊吟“不,不是的。”

        “说来好笑,一段孽缘偏生贾公子苦苦缠之,让那姑娘难过前因无法脱离贾公子当真痴情~”

        明明柒拾说的很是平淡,甚至都没有去指责贾诩的狠决。

        可那话,还是如一把锋利的剑刃稳稳的刺入心脏拔不掉。

        贾诩眼角在这寂静的夜色里,悄无声息的划下一滴血泪。

        自他了挡柒拾,最后被柒拾的人带回柒府。被一个长相极美的女子点了眉心,便昏迷到今日。

        将今生前世的一点一滴,再一次以庄周梦蝶般的方式经历了一遍。自己最爱的女人,两世命亡皆由他为她选的。

        贾诩的第二重梦境叫书厘,是一个被家族精心培养的傀儡家主。

        在自己十九岁弱冠那年,他爱上了一个声名狼藉酒家女子。

        女子名唤酒久久小自己一岁,酒久久十岁那年。父亲被皇帝诏入宫中,令久久的父亲在三日内酿十九坛千日醉。

        千日醉的酿造工艺,其中繁琐技巧考量又怎能是三日可成的。

        三日之期到,酒久久的父亲酒三郎被皇帝下令斩首闹市。

        酒久久的母亲戚氏,也在酒三郎斩首后的第二天自缢房梁独留酒久久一人。

        酒久久为保住父亲母亲留下的风流酒肆,各种脏,累,臭的活她都做过。

        十八岁的酒久久很是清丽可人,街坊恶霸吴四为了得到她的身子设局得到了风流酒肆的地契房契。

        当酒久久得知自己被算计,一直维持的风流酒肆最终还是毁在自己手里后。

        四处寻找吴四,最后被与吴四串通好的花楼妈妈,下了药。最后,送进了房间……

        那时偷跑出府的书厘,玩性大。正好便看见了,花楼妈妈将满脸迷离娇红的久久送进房间的那一幕。

        于是书厘跃上屋顶将酒久久如何被吴四占有的,从头看到尾。

        书厘,并没有像话本子的英雄救美救下酒久久。书厘不识酒久久,不懂人情世故亦不适合当英雄。

        没有英雄救美之自觉,当酒久久清醒后,书厘并没有看见一个女子遇到此事该有的惊慌。

        酒久久只是双眼充红的,看着还睡在自己身旁的吴四。

        修长而干净的指甲快狠准的向吴四的双目剜去,颈脖也被一支银钗刺穿。血顿时溅了酒久久一脸,刺目而鲜红诡异而特别。

        酒久久把吴四杀了,吴四还未反应过来便死在了梦中。而书厘也不知不觉的对酒久久上了心。

        书厘自己都未曾想过,自己是何时丢的心。

        书厘在暗处默默的守护了酒久久五年,酒久久在她二十二岁的那一年发现了这一切。注意到了,书厘。

        那一年书厘二十三岁,他一直不愿娶亲。家中人,怀疑他有龙阳之好。

        强制给他订了一门亲事,听说还是一位极其贤良的官家小姐。

        书厘第一次学会了反抗,书厘用尽办法的逃离。

        而书家前任家主,派出的人查到了书厘近五年在偷偷动用自己能调用的权利保了一个声名狼藉的酒家女。

        那酒家女,的父亲是皇帝很多年前斩首的酿酒师。

        因生得好看,隔三差五的便能惹出一番祸事。

        那酒家女名叫酒久久,五年前还在花楼杀了一个名叫吴四的混混头。

        书厘还替酒久久,将所有潜在危险一一抹杀了。

        书家前任家主书贺听到此,眉头便深深的皱了起来。

        最后,在手下耳畔低语了几句。

        不过五日,被困的书厘便听闻酒久久自甘堕落。

        被男人侮辱至死,暴尸荒野的消息。

        书厘听完忽的大笑起来“为什么连我唯一欢喜的,你们都要毁灭。好,好得很我娶。”

        迎亲洞房的那一天,书厘站在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面前许久许久。

        最后长臂一挥,身后便有七八个小厮上前。

        书厘冷冷道“赏你们了”走出婚房的书厘心莫名的一抽。

        明明只是两个时辰,却仿佛错过了一生。

        “书厘,我好像还没有对你说我喜欢你啊。可是现在没机会了,我好像不欠你什么了。”

        酒久久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无人察觉。

        最后闭眼,当酒久久狼狈不堪的尸体被抬到了书厘面前时。

        那张让他念了五年的脸,清晰可见的映入眼帘。

        世上最可笑的事,便是你听闻你心爱姑娘的死法竟是你帮她选的吧。

        这便是贾诩在梦中所经历的一生,无比荒诞无比可笑。院中的金色梧桐,迅速掉落。而后再生,枯叶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带着强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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