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失忆
病房外，医生手里拿着ct报告，一脸严肃。
“医生，我儿子到底怎么了啊？”周易君想不明白，一把屎一把尿的儿子怎么就不认识他了。
沉吟片刻后，医生解释道：“目前来看，病人这种症状属于解离性失忆症，暂时会失去关于个人身份和过去的一些记忆，但对于外界的资讯信息是完整的，有基础的世界观认知。”
“怎、怎么会这样？”周易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一脸焦急：“那我儿子以后还能恢复记忆吗？”
他以为失忆这种情况只有电视里会出现，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
“这个不好说，如果头部再受到撞击，或者受到强烈的刺激，那或许有恢复的可能。”医生说。
“其实这种失忆症还算好的，至少病人还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只要适应一段时间，还是和正常人一样。”
“那、那他怎么那么依赖他哥？”周易君不解道，“按理说，我是他亲爹，和他生活的时间最长，就算失忆了，他也应该依赖我才对啊。”
“雏鸟情节。”医生解释说，“病人现在之所以这么依赖他哥哥，可能是因为那是他醒来后的第一眼见到的人。”
听医生这么说，周易君心里追悔莫及，他就不应该离开！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他就是再后悔也没有用，只能先把儿子的身体养好。
送走了医生，周易君调整好情绪，推门进去。
见人进来了，江清野忙问：“周叔，医生怎么说？”
周易君一脸愁苦，摇了摇头，明显什么都不想说。
转而对上周尚屿的视线，又柔和了下来，想要过去和他聊两句。
可病床上的人却明显很怕他，见他走近，用力攥紧了江清野的胳膊。
“别怕，尚屿。”江清野回握住他，轻声介绍道：“周叔是你父亲，你不记得了吗？”
“我父亲？”周尚屿满眼疑惑，看向周易君。
“是，我是，尚屿，你怎么不记得爸爸了啊？”周易君说着又忍不住红了眼。
“你先别哭，让我想想。”周尚屿拧紧眉，认真想了想，突然脸色痛苦地朝江清野喊：“野哥，我头好疼……”
刚才江清野已经告诉了他名字，也告诉了他是他哥。
“那我叫江尚屿？”周尚屿当时迷茫地问。
江清野只得继续解释不是亲哥，于是他又得到了以前熟悉的称呼。
“没事，头疼就以后再想。”江清野也跟着皱起眉。
“对对对，不着急，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周易君连声附和。
“嗯。”周尚屿虚弱地应了一声。
事到如今，他们就是着急也没有用，只能先把周尚屿的身体养好再说。
因为周尚屿对江清野过于依赖，做饭的任务就落在了周易君的头上。
江清野则在病房里给周尚屿描述过去的记忆，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话多的总是周尚屿。
现在却正好反过来了，江清野不习惯说故事，但还是生硬地给周尚屿讲述他记忆中的事。
不过他私心地只说了他们快乐的记忆，那些不快乐的都没说。
得知周尚屿醒了，牧澄也开始天天来医院，刚开始得知周尚屿失忆了，他吓得差点哭出来，后来却使坏心眼，骗周尚屿他是他的老大。
俗不知江清野早就告诉了周尚屿他的身份，周尚屿听了后，一脸坏笑地问：“老大？是哪里老？哪里大？”
牧澄震惊地深吸了口气，开始怀疑周尚屿是在装失忆，不然怎么说话还是那么烦人。
但是他们聊到过去的事，周尚屿脸上的茫然却也不像是装的。
但听了几天以前的事后，周尚屿忍不住对江清野感叹道:“我以前好像不太听话，总给你们惹麻烦。”
牧澄在一旁补刀：“你现在也不见得有多听话，失策了，我还以为可以把你回炉重造。”
周尚屿横他一眼，“找打？”
江清野在一旁笑而不语，手里在削苹果。
“野哥，我们以前没打过架吧？”周尚屿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对江清野说，“你对我这么好，我要是还和你打架，那也太没良心了。”
江清野笑了笑，说：“没有，你很听我的话。”
他说的是实话，过去的周尚屿不管多顽劣，都很听他的话，现在也是。
失忆的周尚屿好像变了，少了点什么，又好像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
第三天的时候，病房里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吴刚的事到底没有瞒住父母，一家人焦虑了好几晚上，连出国跑路的计划都想好了。
就怕周尚屿在医院一命呜呼，他们会承担刑事责任。
但最后他们还是决定赌一把，只要确保周家小子没事，他们再给点钱，说不定能平息这场风波。
一家人在家里等了好几天，通过在医院工作的亲戚了解到周尚屿终于醒了后，他们才敢提着礼品和钱来看望。
希望周易君可以不要追究他们儿子的过失。
结果他们还没进门，就被赶出去了。
把人赶出去后，周易君一把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冲过去，“小王八犊子，老子还没去找你们算账，你们还敢找上门来！”
“你儿子自己没站稳摔下去的，关我什么事？”吴刚原是被父母押着来道歉，看周易君这架势立刻往吴波身后躲，嘴里却不服软。
“又没缺胳膊断腿，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王八蛋，你给老子站住！”周易君一把想要推开吴波，对吴刚破口大骂：“龟儿子，有本事你别躲，老子今天非给你脑袋上也开个瓢！”
吴家两夫妻当然也护崽，一起上前拦住周易君，帮腔道：“就是，这人不好好的吗？孩子们打打闹闹多正常，你别欺负我们不懂法，我们可是问过律师了，是你儿子先上门挑衅的，我儿子那是正当防卫加过失伤人，我们吃亏赔你点钱这事就算了，你要是敢伤害我儿子，就等着吃牢饭吧！”
“我呸！”周易君气得往他们脸上喷一口唾沫，“有本事你们就报警，今天就是警察来了，老子也要给我儿子报仇！”
“好啊，你有本事先把我们俩打死！”吴波两夫妻挺起胸膛，完全没有一点赔礼道歉的诚意。
走廊上，已经围了很多人了，护士劝也劝不住，保安也还没上来，场面变得有些混乱。
经过这几天的消磨，周易君的背有些佝偻，好像突然就矮了许多，吴家这边仗着人多把吴刚挡的严严实实的，周易君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见周易君打不着自己，吴刚躲在父母后面，得意地朝他做鬼脸。
然而，下一秒，他的鬼脸就扭曲了，惨叫一声后，身体跟着飞了出去。
周围因为这突来的变故安静了一瞬，随后，吴家人朝吴刚涌了过去。
吴波扶起儿子，问：“没出息的玩意儿，好端端地，你怎么摔倒了？”
“江、江清野踢、踢的我。”吴刚捂住被踢的肋骨，痛苦地指着刚才站过的地方。
江清野站在原地，漠然地看着他们，声线平缓道：“吴刚，我警告过你，不要再招惹周尚屿，我是无父无母的人，周尚屿要是真出什么事了，或者像你说的，缺胳膊断腿，你这辈子也不会好过。”
“你敢公然威胁人，我要报警！”吴波指着他说。
“请便，不过我要提醒你们，尚屿脑袋上的伤医生判定为重伤，按照法律规定，过失伤人至少要判三年以上的有期徒刑。”江清野有条不紊地说。
“对，去报，尽管去报，你们不报我也要去报！”周易君过去和江清野站在一起，高声吆喝道。
吴波咽了咽口水，斜眼瞪着江清野，“你少吓唬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儿子过失伤人了？”
“你女儿亲口告诉我的，我已经录音了，不信的话，我现在可以放给大家听听。”江清野面无表情地说，作势要拿手机。
吴波看向女儿求证，吴玥苦着一张脸点了点头，证实了江清野的话。
“等等！”他立刻变了脸色，对周易君赔笑道：“周大哥，咱们好歹是认识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闹成这样多伤感情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吴波，惊叹他的变脸速度。
“呸，谁跟你是老朋友，老子跟你只可能是老仇人，有种把你儿子塞回娘胎重造，否则就等着让你儿子吃牢饭吧！”周易君才不吃他这一套。
周易君话音刚落，吴波猛地在吴刚脑袋上扇了一巴掌：“妈的，臭小子，还不快给你叔道歉！”
“你干什么！”见儿子挨了打，李荣萍尖叫一声，朝吴波扑过去，又打又骂，“你个挨千刀的混账东西！你打我儿子干什么？！”
“哎哟，姑奶奶，你儿子都要吃牢饭了，到时别说挨打，等出来了缺胳膊断腿也不是没可能……”
场面急转直下，刚才还在耍横的一家人，现在乱成了一锅粥。
“行了，周叔，我们进去吧。”江清野收回视线说。
周易君愣了一下，小声问：“不报警吗？”
“我骗他们的，报警没那么严重。”江清野也低声说，“我有其他的处理方法，您别担心。”
“你小子，竟然还会骗人？”周易君有些惊讶，但还是跟着他进去了。
他们开门的时候，周尚屿正躺在床上，眼巴巴地朝外面望。
见他们进来了，才松了口气。
“臭小子，是不是就担心你野哥？”周易君习惯性吐槽。
周尚屿抿着嘴没说话。
“刚才是尚屿要我出去的。”反倒江清野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我就知道，我儿子还是心疼我的。”周易君傻笑两声，在周尚屿脸上捏了一把。
“别捏我脸。”周尚屿不乐意地鼓了鼓腮帮子，不放心地问：“刚才外面是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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