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遇
玉佩身形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又恢复到了流光溢彩的状态，只是沉默下来没说话了。
楚南饶有兴致的一直盯着玉佩，托着腮期待着它下一步会怎么样。
经过短暂的气氛凝滞后，玉佩似乎是想好了措辞，整理了下语言后说道：“我可以时间回溯到你5岁时候。你所做的一切将不会继续受到世界意识的印象。但我有条件。”
“嗯。”
楚南有些兴趣了，深蓝色的眼里满是兴味。
不过眼下的玉佩对他而言不过只是玩具，他并不相信它的一言一行，但这是打破他生命轨迹出现的唯一意外，所以目前楚南对它还保持着相当的耐心。
不过它现在提出的事情未免也太天方夜谭了，如此巨大的好事落在楚南头上，他可一点也不信，还是后面的条件更吸引他一些。
玉佩犹豫了会，还是把我最原始的事情解释说明了一下：“我要救一个人，他在他的世界里是活不过18岁的，我希望轮回重塑后，你能与他交换宿命与身份。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友好，但希望你能体谅下我……”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自己都觉得这样相当不礼貌，甚至是带有十足的恶意。
让一个人去替另一个陌生人死，这不可笑吗？
玉佩应该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将一切事情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态度也诚恳极了。
“你们原世界没有人能救他？”
“嗯，原世界的人与他没有这样强的联系，只有你能。”
楚南略微在心里理了一遍头绪，而后仿佛心情很好地开口问道：“所以，我能得到的是13年完全自由的人生，不会再有任何不合理的因素来干扰我的一举一动？”
玉佩实诚的很：“是，但你也只能活到18岁。”
“行啊，我同意。”
玉佩短时间没有说话，有点像是被如此大的惊喜震慑，过了几秒后，中年男子恍恍惚惚的声音才慢慢响起：“……你确定？不后悔？”
楚南捡起一块石头丢在了楼梯下方，长长的睫毛垂着，看不清神色，也没有回答。
突然他站了起来，懒懒散散伸个懒腰，漫不经心地回答道：“13年够了。”
接着他毫无目的地的往前走去。
楚南人生追求的是自由与永远的不受控制拘束，人生长短又有什么关系？
他没心思去思考玉佩从何而来，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不是救个人。
他所知道的只要自己能够肆意便行了。
玉佩激动了起来，跟上楚南不断前行的步伐，不断叨叨絮絮：“那太好了，明天是绝佳的好时机，天时地利人和，我会利用这个机会逆转一切，到时候就能重新回到你5岁的时候……我的能力能够在另外一位18岁时将你们互换，你其实还有机会体验一下修真者是什么感觉……”
接着玉佩突然又沉默了会，一种踣地呼天的悲哀感顿时生出。
他喃喃自语道：“最后一年的路太难了，我不想让他走……”
楚南猛的停住了脚步，心里头滑过一丝异样感。
他突然问道：“那个人我能见见吗？”
此时夕阳落下，给整个大地罩上一层暖黄色的光，无比绚丽多彩的晚霞与荒废空无一人的城市形成了奇异的组合，一种妖异的美感从其中涌出。
宛如一副壮观悲凉的油画，显得庄重无比。
俊秀优雅的男人微侧了头，愈发显得眉眼深邃，眼里好像闪过一丝光彩，漫不经心的提出了这个要求。
玉佩速度很快，在楚南于满是废墟残骸尸横遍野的城市躺着睡了一觉后，便又再次回到了小时候。
只不过他的母亲早已经与父亲离婚，后妈也早已经来到。
不过这段时间是他上辈子短暂的一生中最为幸福的一段时间。
父亲还未冷落，后妈也没有之前那般嚣张跋扈，甚至自己的母亲还会有时间来看自己。
楚南很好奇，没有了剧情的干扰，轨道恢复原样，一切原原本本应该是怎么样的。
之后楚南便渐渐知道了。
父亲从未冷落，只有不偏不倚，对后妈的儿子很好，对他亦一样。后妈从未虐待，只少了些亲情无微不至的爱护，但也算尽了本分。母亲最终还是离去，但好歹最后含着抹笑意。
只有校园里头那群原文中的路人甲依然摆脱不了剧情，还是有那么些微弱的干扰，有一些打扰正常的生活秩序，不过也仅此而已，对他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一切回到了原轨道，他得到了前世遥不可及的一切。
他真的自由了。
但前世历经千帆，这世却应有尽有。这种强烈的反差与之间的落差让楚南对这一切都升不起太大的感觉，仿佛整个人都漂浮在空中。
只有心如止水般的平静与淡漠。
每当他看着一切正常的世界和正常关心他的人，楚南总忍不住回想起前世的种种，前世受剧情干扰后的种种虐待与嫌恶。
明明他知道不是这些人的原因，但他心里上就是对他们感到排斥，感到抗拒。
所以他选择不靠近任何人，自然也就不会伤害任何人。只是别人对他态度再热情他也始终如极冬的雪一般，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
明明这一世什么都不一样了，但他似乎又在按前世的方法做人。
这个世界无聊透了。
楚南才来到这的第三天，握着母亲的手送她离开后，突然感到内心涌上来的烦闷与无处不在如影随形的暴虐。
明明才5岁的外表，一双蓝色瞳子里的眼神却是蕴藏着无法言喻的漆黑与晦暗，无人能理解他，无人能知道他的经历。
他神情莫测，灵魂独自站立世界浮萍之上，再往前走上一步，便要陷入无尽深渊。
但他求之不得。
这个世界真的太无趣了。
一天晚上，楚南像往常一样的难以入眠，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瞪着天花板发呆，眼里满是无趣与厌世，宛如深渊中的无处安放的灵魂，俯视着这个难熬的世界。
一个稚嫩而清脆的声音划破时空，穿透黑暗，带来了星星点点的光斑，迎来了光。
“老爹~我母亲呢？”
“别急啊，你母亲化为星点，在天上好好看着你呢，你可不要哭鼻子。我们今晚继续来讲你母亲的故事好吗？”
“好哦。”
那道柔柔酥酥的声音有些委屈，吸了吸鼻子，仍是乖巧的说道。
语气里满是低落，甚至还有些隐隐约约的哭腔，恨不得让人把世间一切的宝物捧着到他跟前，只为换得破涕而笑。
楚南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心头所涌上来的滔天汹涌几乎要淹没整个胸膛，浓厚而热烈的情感几乎要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一种异样的熟悉感和联系让他对这段话充满了共鸣。眼熟的遭遇完全就在顷刻之间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楚南一直在听着，听着一个小孩与他父亲的对话，听着一个小孩的撒娇。
小孩的父亲一直再讲故事，而小孩天生调皮，时时在旁边打断补充，听着就知道画面美好极了。
许久后，玉佩上星星点点的光消失，而楚南也不知何时，已然陷入了香甜的睡梦中。
此时也是白嫩宛如洋娃娃般精致的一张小脸，难得带上了如孩子般天真的笑意。
之后的时光里再没有了玉佩的叨叨絮絮，换来的是每天不定2小时的小孩子的声音。
他有时在练剑叫苦，但还是乖乖练完；有时在搞破坏，趁着他爹午睡时画上两个大花猫；他有时又带着他一群不知从何招来的小弟，跑到山下市镇中玩乐，最后还是自己父亲给的钱。
天真活泼，嬉戏打闹，这样可爱的人却与楚南悄无声息间有了交流与联系，成了楚南来之不易的珍藏的宝藏。
也成了一颗独一无二甜滋滋的糖果，觉得难受了就拿出来舔一舔，顿时心情就好了起来。
生活也就突然之间有了盼头，有了新的光彩与颜色。
楚南眼中不再只有深不见底的漆黑与永无止境的黑暗，反而增添了抹冲出黑暗的希望。
他依然是一个人，但又不是一个人。
叶孑于楚南而言，是挣脱黑暗枷锁的一把钥匙，是位于深不见底暗无天日深渊之中的一根绳子，是他生活下来的唯一动力和期望。
其实楚南自己都弄不清楚对叶孑的感情到底是何时变质，也许只是长期沉淀下来的感情如火山爆发，突然全部涌上了空荡荡的心脏内，感受到了热意与永远的搏动。
这样深沉的情感怎可用爱来形容？
楚南仔细想了一想。
他想为叶孑做到的，远超他自身的一切愿望与欲望。
如此便够了。
那么如果是替这样一个人去受苦和死亡，楚南毫无怨言，他乐意至极。
可随着叶孑年龄的增大，楚南所追求的目标又有了改变。
——他要逆命，他不能死，他要叶孑。
叶孑是他于漫长黑夜中，唯一追寻的光，是解药，是救赎。
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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