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夏黍与老前辈正在山下偏僻处的溪流边用石板烤鱼虾吃。
老前辈吃了一只虾，嫩得很，孜然和椒盐味儿让他十分上头：“夏丫头，要不你跟我去山里隐居吧，咱俩养养花种种菜，生活多安逸。”
夏黍给鱼翻了个面，撒上花椒粉，听见这话，顺口就回道：“行啊，你去问拂衣，他同意我就去。”
老前辈用树叶包了一条烤好的鱼，咬了一口，开始卖惨：“唉，可怜我这个孤寡老人哟~”
夏黍丢了一个野果子过去，戏说：“你可以找个媳妇儿，双双把家还。”
“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祸害人家姑娘不成。”
“前辈你要脸不？还姑娘。”
“那某朝的孝武帝不也喜欢年轻漂亮的吗。”
“晚上醉酒时被妃子伙同宫女勒死那个。”
“还有某朝梁□□，五十多了小姑娘没少找。”
“掠夺他□□女，连儿媳都不放过，最后被亲儿子刀了的那个。”
“呸！这种人我都看不上他，真不该提，晦气。”老前辈混江湖那些年都在刀光剑影众过活，习惯了形单影只。年轻时没想过感情的事情，现在觉得一个人挺好的。不像同他一起退隐得那几人，每日被家中各种琐事吵得不行，常常飞鸽传书来烦他。他可太享受这独居的日子了，自由自在得很。
夏黍忽然一顿，“前辈，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两人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往林间奔去。
眼前所见的这一幕让夏黍怒不可遏。
一个男子正脱了裤子趴在一个女子身上欲行肮脏之事，另一个男子一手捂着女子的嘴，一手抚摸她的脸。
下一秒，两人就晕了过去。
夏黍赶紧帮女子把身上的衣服穿好，然后将她眼睛上被泪水浸湿得布条解开。
“小梅？”
小梅绝望的眼神中印入一个少年的面庞，她用尽最后的气力坐起来，紧紧得抱住“他”，涕泗交颐。
夏黍没有再言语，只静静地拥抱着她，让其畅快地哭出来。
老前辈则是默不作声得把两个龌龊的人用捆麻袋的绳子，将两人的手脚绑在一起。然后再用麻袋将他们的头套住，动作十分娴熟。
等小梅发泄完自己的情绪，便不好意思地放开夏黍。
夏黍赶紧把怀中的手帕递过去，让她擦下脸。
小梅把脏了得手帕放进怀中。然后朝着两人跪下，磕头道：“多谢两位恩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如今只有这贱命一条，有什么需要我做得，两位尽管吩咐。”
夏黍赶紧把人扶起来：“别这样，快起来吧。”又看了看旁边被捆起来得两人，尚在昏迷中。便看着小梅柔声问道：“你想怎么处置这两人？”
小梅咬了咬嘴唇，无措地摇摇头：“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夏黍见她似乎还在混乱中，鼓励道：“你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我可以同你一起想办法。”
小梅看着眼前人之给予她的坚定神色，就把这一切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在她六岁的时候，她娘为了生弟弟难产死了，孩子是早产的也没保住。不久后她爹又娶了一个妻子，也就是她的继母。她继母一直待她不错，后来到处打仗闹了灾，为了补贴家里，小梅就在广信府的一个大户人家里当丫鬟。
但是永平三年，在遇见夏黍的两个月之后，主家就因为犯事被官府没收家产。像他们这种签了活契约并且与案件完全无关的奴仆，都被官府遣散了。
小梅就回了家中。没过几日，她爹因为干活受伤，说没就没了。后来她继弟又生了病，花光了家中的积蓄。正当她准备找之前相识的人借钱时，继母高价把她卖给一个路过的商人做妾。
她想反抗，但是继母抱着生病的继弟跪下来求她，村里人也纷纷劝她，说是忍心要看着他爹唯一的根就这样断绝吗，而且跟着商人不缺钱，能享福。小梅不是那贪财之人，彼时除了这个办法，实在是搞不来一大笔钱来救弟弟。最后她还是决定跟着商人到了月州府。谁知他妻子是个凶悍得，见小梅长得好看，怎么都不让她进门。
但是商人很喜欢她，就把她安置在了城中的一处小院子里当外室，日日来此不归家。后面就是他妻子来找小梅，给了她身契和一笔钱让她走。再之后，就是她在路上被这两人用麻袋套走，夏黍他们相救的事情了。
听了小梅的故事，知道她是怕自己又被商人抓回去关在院子里。夏黍安慰了她，告诉小梅有他们在，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又让她等一下，同前辈走到旁边小声商量。
“前辈，以前你们遇到这种事情一般做才能让这种人受到最大的惩罚？”夏黍虚心求教，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往遇见匪徒，都是将他们扭送衙门，没有犯过什么大事的，也就打了几十大板，关一阵子救放出来了。但是这次的两个人虽然未遂，她也不想便宜他们。
老前辈回道：“之前世道乱，有权势的人都在忙着收刮民脂民膏，官府根本不作为，杀几个匪徒也没事。特别是战乱那几年，人命比草贱。不过现在世道太平了，人看着不顺眼，也不好随意解决。”
“懂了。”夏黍应道。然后同小梅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见她同意，就让前辈提着人先回客栈。
这两龌龊之人是被前辈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进他房里的，但凡两人发出一点动静，老前辈一个手风过去，就只能继续昏迷着。
夏黍则是先把小梅带到了自己的房中，然后去书铺找找律法的书。她之前一直没看过大靖朝的律法书籍，经过此事，她觉得以后得多了解下这块儿知识，好寻求些解决方法。待看见“叉叉（这两字会被和谐你们懂得）侵害女子者，按律判处绞刑。叉叉未成者，杖责一百，流放三千里”她就放心了。先杖责一百就能掉七八成命，再流放到苦寒之地，要是半路没死，到了那种地方，也能吃到苦头。呵呵~很好！这上面符合案情判断的证据他们都有，这板子他们肯定是逃脱不了了。
又去打听了一下知府的为人，得知是个明辨是非的官。夏黍就带着小梅和两龌龊的人去了衙门。之后就是审理判案，尘埃落定，就超乎预期时间在月州府城多待了几日。
在这段时日里夏黍带着小梅一起到处吃喝，总算让她的精气神恢复了过来。只是小梅的身上，怕是再也见不到当年初见时娇俏的模样了，想想她今年也不过十五，比她还小一岁，就遭遇了这些事情。心中不由一叹，生活不易，还是且行且珍惜吧。
晚上，在客栈大堂用饭时。
“你如今有什么打算？”夏黍问道。
“我只当过丫鬟，其他事情也没做过，村里我是不可能再回去了。”小梅咬了咬嘴唇，跪了下来，说道：“不知公子能否收留我，好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夏黍见周围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赶紧把人扶起来，想了想，说道：“明日我们便要离开月州府城，你若想离开这个地方，我们可以带你一程。”
听出夏黍的委婉拒绝，小梅眼里闪过失落之意，道了声：“多谢公子。”接着坐下来，低着头用筷子默默扒饭。
夏黍转头，就看见老前辈轻轻地摇摇头，一脸“你伤了小姑娘的心”、“你是个负心女”的表情看着她。
夏黍看着小梅浑身散发着一种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气息，顿时升起一丝愧疚，赶紧把最大的红烧狮子头夹给她，让她多吃点。
送小梅回去休息后，夏黍拿着一壶酒和前辈坐在客栈的屋顶上欣赏月光。
“我看这姑娘怪可怜得，按你的心肠，我以为你会带这姑娘回去。”老前辈从腰间掏出一个酒囊，喝了一口养生的凉水。
夏黍晃了晃手中的酒壶，“若换成以前的我，是会。虽然小梅看着没什么问题，但如今我是秦家的人，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继续观察些时日再说吧。若是她一直都是这副柔弱的样子，也不太适合当我的人。”
老前辈想到这几日小梅时不时望着夏黍走神的样子，又说道：“你对人嘘寒问暖的，又不告知女儿身份，别等会儿人家喜欢上你了。”
“前辈你是不是年轻的时候话本子看多了。”
“听你这话，你也没少看。”
“嘿嘿~”
等了这么些天，宋玉树还是没有跟上来。夏黍觉得他可能不会来了，所以今日他们就启程，继续行路。
夏黍刚把小梅扶上马，就听到一声：“小夏！”
宋玉树赶到了。
只见他骑马到了夏黍跟前，看了一眼小梅，下了马，说道：“小夏和前辈，我有事情与你们说。”
几人便走一旁。宋玉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拿给夏黍：“这是我新收到得消息，里面说秦兄被派去荆楚府的郢州，郢州现在有水患。”
夏黍边看信边问：“他不是在翰林院修书，怎么会被派去郢州？”
“我也不清楚，只是我们在郢州那边有生意，来信有提到朝廷去得官员，我才知道秦兄也在。”宋家对朝廷的动向跟踪一向是他二哥在负责，这次二哥来信与他提了一下，他才知晓此事。
夏黍快速浏览完信，见信中简单描述了下水灾的情况，是半月前的事情。当下也顾不得想秦拂衣为什么会从翰林修书到郢州水患之地去，急切地道：“玉树，你把马上的姑娘带到南都先安置好，再调查一下她真实的情况，我与前辈这就动身去郢州。”
“我与你们一起。”宋玉树道。
“那处有水患，你又何必去涉险。”夏黍知道宋玉树有与她共患难的兄弟之谊，但水患可不是小事，她不想让他去。
“郢都那边有不少我们的人手，有什么忙我也能帮上。”宋玉树的眼神中满是坚定之色。
见宋玉树很是坚决，夏黍知道这时候说不动他，只好同意了。
待夏黍同小梅简单说明有要事处理，急着赶去其他地方，不方便带她。宋玉树这边也交代好了一名护卫，让他带小梅去南都城，几人便疾驰前往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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