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喜事临门

光阴迅速，白驹过隙，两年眨眨眼就过去了。

        寒冬刚刚离开，又是一年阳春季节，放眼看去，阳光温暖大地，万物生长，花草树木长出新芽，到处山岭都染上了一层绿色，草长莺飞，鸟语花香。

        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光景，最宜嫁娶。

        荣国府正在张罗贾珠和李家女儿的婚事，忙得不可开交，毕竟是国公府第一个孙子的终身大事，再怎么重视都不过分的。

        纳彩，问名，文定，诸多事情，虽然忙忙乱乱，吵吵闹闹，幸好有惊无险，也已经一一处理完毕，如今只等着良辰吉日，迎接新娘子过门了。

        在荣庆堂中，王夫人正在和贾母商量迎亲吉日的安排事宜。

        青雀儿眨眨眼睛，转到左边看看口若悬河、查漏补缺的贾母，又转到右边看看正虚心领教的王夫人，青雀儿歪着头想想，看见贾母说了大半天话，口干得咳嗽，便颤颤巍巍地提起茶壶给她斟茶。

        “哎哟，说了这大半天话我还真是渴了，青雀儿好乖好乖”，贾母说了这么久话，也觉得口干得不得了，忙端起红枣茶喝了一口，又想起什么，因问王夫人道：“对了，全福太太你选的哪一位？”

        王夫人本来以为万事俱全，只等新娘了，没料到出了大纰漏，她一时呆住了，然后捂着脸又是叹气，又是无奈，笑道：“哎哟，越是着急忙慌，越是容易出错，我这记性啊，竟然忘了去请全福太太！”

        贾母用手指点点王夫人，道：“这可不是玩的，幸好是我想起来问呢，要不然到时候就抓瞎了，你啊。”

        王夫人满脸庆幸，长呼一口气，站起来对贾母作揖，又拿起桌上的洋瓷白地梅花纹茶壶给贾母斟满茶，满脸庆幸笑道：“到底是老太太，事事不漏，样样都周全，那句俗话是怎么说来着，‘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幸好有老太太提点我呢！”

        王夫人放下茶壶，默默想了一下，才开口说道：“老太太，我打算回娘家请我嫂子做全福太太，她也是做惯全福太太的，你看看行不行？”

        贾母想想亲家太太平时的为人处事，也觉得是个靠谱人儿，便点头同意，笑道：“你嫂子为人贤良淑德，待公婆孝顺，又儿女双全，夫妻恩爱，家里父母又都健康硬朗，哪个不羡慕她的，可不是个全福人嘛，再合适不过，错不了，错不了。”

        贾母说完想想又道：“你先回去问问，看她迎亲那几天有没有要紧事，忙不忙，能不能来做全福太太。”

        王夫人忙笑道：“我嫂子肯定是有空的，她平时可疼珠儿了，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没有外甥的亲事重要啊，在这档口，大概也要推了。”

        贾母道：“事不宜迟，你现在回去请亲家太太，对了，今天外头孝敬了不少新鲜野菜来，你也带些儿去给亲家母尝尝鲜。”

        王夫人果然依言而行，向贾母告辞，回娘家去了。

        农历三月二十，这是拿两个人的八字，找大师算好的良辰吉日，希望两个人能够幸福美满，白头到老。

        在正日子还有大半个月的时候，送礼的人就开始踏破荣府门槛，络绎不绝，上至亲王公主，下到大小文武官员，都送了礼物过来，堆满了整个库房。

        新娘子的嫁妆也早在婚仪前几天送到了贾珠的院子里，是李家特地派了人来测量屋子，按照尺寸打造的家具物件，并衣服首饰箱笼无数。

        到了这一天，果然风和日丽，惠风和畅，天气好得不得了，如今才真的是，万事俱备，只欠新娘了。

        这时候荣国府大开中门，车马络绎不绝，竟然挤满了整条街道，人声喧哗，似乎在荣国府中深宅大院都能听得到，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朝廷重臣，都急忙赶来赴宴。

        虽然荣国府高堂广厦，壮丽恢宏，房舍多得数不过来，但是贾家里亲外眷，亲朋好友实在是太多了，只在荣国府摆布宴席，是完全坐不下的。

        为免失礼于一众亲朋好友，所以贾母早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和宁国府当家人贾珍商量好，要借用宁国府的场地，同时在荣宁两府开宴席，在宁府中招待男客，荣府中招待女客，互不相扰，井然有序，更不用怕忙中出错，闹出什么大乱子。

        荣国府，宁国府到处都挂着纱绫做的彩色灯笼，绑着彩绸做的栩栩如生的花朵，琉璃屏风上绘着龙飞凤舞的图案，连桌子椅子上都雕刻着百合莲子。丝竹管弦的乐声，戏班唱戏的声音，鼎沸人声，在外面整条街都能听到。

        黄昏的时候，迎亲的队伍已经带着新娘子回来了，一时间乐手敲敲打打，鼓乐震天。

        后面一群轿夫抬着三座四面扎着红色绸缎花朵，用许多宝石装饰的轿子，里面分别是娶亲太太，新娘子和送亲太太。

        贾珠穿着一身大红衣服，等在贾府正门口，一直都在眉开眼笑，本来是英俊潇洒，少年风流，“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结果现在却变成了英俊的傻子。

        青雀儿只能代替丢脸了，他无奈地笑，把手里的弓箭塞到贾珠手里，完成了自个儿的任务，又推了他一下，喊道：“大哥，别傻笑了！”

        贾珠昨天晚上因为太紧张，根本睡不着，现在感觉整个人好像是飘在空气里，恍恍惚惚，只知道听说什么就照做，忙应声道：“哎，哎，好。”

        他拿起弓箭，往新娘子的花轿的花轿顶杠上面射了一箭。

        随着“夺”的一声，箭矢已经带着凌厉的风势插进木杠几寸。众人轰然叫好，齐声夸赞。

        这个文弱书生，为了今天成亲的仪式，射箭能够拿得出手，竟然练了几个月，还好效果很不错。

        贾珠笑得志得意满，把弓箭交给旁边的小厮，向周围拱手行礼，他就要把自己的新娘子带回家啦！

        他红着脸，伸出一只手，放在新娘子面前，等着她把手交给自己。再慢慢地把花轿里面的新娘子牵出来，两个人紧张得不得了，两双手都汗津津的，但是出乎意料的很温暖。

        这就是将要和自己相处一辈子的人吗？

        后拜天地，拜祖宗，又拜父母，诸般仪式，也难一一备述。

        洞房花烛夜，把那红盖头掀开，果然是一个极其标志的美人儿，沉鱼落雁的容貌、闭月羞花的丰姿，打扮得和盛开的芍药花儿一样，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看到大家都看着自己，新娘子的一张俏脸微微地红起来，在烛火下面看去，更添光彩。

        众人看到新娘子的美貌，齐齐叫好，又有几个嫂子拍着贾珠的肩，夸他好福气。

        一对郎才女貌的新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十分欢喜，也说不出什么话儿，都含羞而笑。

        闲话休提，后面自然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青雀儿看到贾母和邢王二位夫人忙忙乱乱，忙得脚打脑后勺，连饭也吃不上，赶着招待亲戚，连元春、贾琏都在陪着一些客人说话，自己年纪小，却没有什么事做，无聊极了。

        想来想去，青雀儿和王夫人说了一声，走到后面，去到周姨娘的屋子去看她。

        周姨娘见他走过来看自己，高兴得不得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忙招招手让青雀儿来到自己面前坐下，又催着让小青端出果盘、茶点来。

        青雀儿不过是行过礼，早扑到周姨娘怀里撒娇去了。

        青雀儿抬起头，一双眼睛像圆溜溜的宝石一样闪亮，笑着说道：“姨娘，姨娘，我刚才看到新娘子好漂亮哦！”

        周姨娘看见自己的儿子生得这么可爱，心里爱极了，摸摸他的白嫩脸蛋儿，才温柔开口笑道:“有多好看，有我们青雀儿这样好看吗？”

        青雀儿歪着小脑袋，貌似是在认真思考，眨眨眼，“嗯，那还是青雀儿比较好看的。”

        周姨娘假装不信，摇摇头，用怀疑的语气说道:“我才不信呢，人家李家大小姐肯定是长得最漂亮的千金小姐，才会被夫人挑中做儿媳妇的，那还是她比较好看的吧？”

        “大嫂很好看，就是我更加可爱啦”，青雀儿还是很认真的说道，“是真的呀，青雀儿难道不是最好看的小孩吗？”

        被这小娃娃可爱到了，周姨娘抵着青雀儿的额头，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抖，直到笑够了，又把青雀儿放在地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上一遍。

        “当时你出生的时候才那么丁点大，眨眨眼睛，就是五年过去，现在你已经五岁了，长了这么高。”

        周姨娘惆怅又欣慰，不知道是看到孩子成长的满足感更多，还是更加感慨时光和河水一样快速流逝。

        “今天大少爷已经把李家大小姐娶回来了，也不知道以后我们青雀儿的新娘子是什么样子的？”

        青雀儿想了想，认真说道:“要比我好看的。”

        “那可真是太难啦”，周姨娘捧着青雀儿的小脸蛋，笑得眉眼弯弯，“咱们青雀儿这么好看，去哪里找比你还要漂亮的新娘子呢？”

        “是这样的吗？”，青雀儿也皱着小眉头，想了半响，才鼓着脸说，“那找不到就不要了嘛。”

        听得周姨娘无奈一笑，摸摸他的圆圆脑袋，不说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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