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我瞧不上你

熏香绵绵，暖意融身，若再添一点清酒，便当真要长醉不醒了。

        这样馥郁醉人的香气里，苏锦衣霍地站起身来，冷冷地道：“文姑娘这忙，我怕是帮不了。还请姑娘另请高明罢。”

        “一千两银子。”文姑娘猛地按住案几，急切道，“或者随姑娘开条件。”

        苏锦衣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她原本便高挑，更何况如今居高临下，一双素来灵动的眸子此时却森寒无比：“文姑娘眼里只有银子？还是姑娘以为对我来说没有银子办不到的事儿？”

        文姑娘觉得苏锦衣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她示意小环将苏锦衣安抚一番，亲自挽了花指替苏锦衣斟满热茶，柔声道：“说到底，这是我同周大人之间的事儿。姑娘又何必摆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呢？”

        她伸手虚指一下，小环便半按半请地将苏锦衣请回了榻上坐下。如今落入苏锦衣眼中，那张她亲手打造出来的，朴素平凡的面容，瞧来却如沉沉阴云，虽瞧不分明，却也知里头包藏心机。

        文姑娘叹了口气，露出的笑意透着几分苦涩：“姑娘总打着医者仁心的旗号，将自己摆在制高点上，以为如此便可以俯瞰我们这些一心私欲的人，这可不好。就说换面，不错，这的确是项奇巧功夫，天下除了姑娘和余瓘神医再没第三人会了。可这样的技艺，便当真值得姑娘口中说的两千两么？”

        苏锦衣的唇越闭越紧，最后紧紧的抿在一起，冷冷地望着面前这位似乎从不曾相识过的文姑娘。

        “换句话说，”文姑娘眸光微动，唇角的笑意委实可憎，“这价码是由着姑娘定的。若姑娘毫无私心，又何至于定这样一个令寻常百姓望而却步的天价？那姑娘不为了银子，又是为了什么呢？”

        苏锦衣不语，只是抱着手臂，冷冷的凝视着文姑娘，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文姑娘自认为占了上风，唇边的笑纹又深了一些：“既然如此，姑娘又何必端着架子做什么圣人呢？尽管开价罢。只要姑娘肯帮我这个忙，姑娘从今往后便是我的恩人。”

        言下之意不必明说，否则，便是她的仇人。

        苏锦衣挑眉，下颌微扬，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生动至极。不多时，她拍了拍手，撑着案站起身来，抖了抖皱起的襦裙，望着文姑娘的目光里隐隐透着几分悲悯和鄙夷：“我从未自诩圣人，便将姑娘这话视作称赞了。姑娘说的不错，我的确贪财，这是我的私心。但姑娘似乎对‘医者仁心’四个字有些误解。仁心同无私是两码事儿。”

        瞥见文姑娘颇有些不耐的神色，她冷笑一声：“瞧我，同姑娘说这些做什么。该说些姑娘想知道的才是。”她敛了容色，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文姑娘，正色淡声道：“姑娘若非要我说明白，我便明明白白的告诉姑娘。这忙，我帮不得。就算你将圣上的国库双手奉上，我也做不出这昧良心的事儿来。”

        文姑娘的容色渐渐冷了下来，她微微抬着下颌，笑意淡了几分：“锦衣姑娘很硬气。”

        苏锦衣笑着摇摇头：“姑娘错了，这不是硬气。”

        文姑娘微微挑眉：“愿闻其详。”

        苏锦衣笑意骤敛，义正辞严：“是我瞧不上你。”

        她没再看文姑娘气的发白的脸色，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小环，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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