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殿下保我荣华，我自然万死不辞

沈灼心里头有些发慌，但不过转瞬即逝。

        他的心绪平复的极快，像是将重重垂在眼前的帐幔陡然一揭，便是内外两重天了。

        沈灼笑了一下，凝神静望了苏锦衣片刻，微微眯起眼来：“姑娘这是要跟我谈交情？”

        苏锦衣轻笑一下，素白的面容黯淡无光：“殿下所做种种，所言种种，恐怕不是想同锦衣谈交情。”她言毕，徐徐起身，在沈灼面前跪坐伏拜：“请殿下吩咐。”

        沈灼心里头有些涩，但还是笑意盈盈的，悠哉游哉道：“似乎是许久不见你这样礼数了。”

        苏锦衣未曾起身，眼前漆黑的榻遮了满眼的光。

        沈灼缓了缓，探身上前，托着苏锦衣的手臂扶了一把，正色道：“锦衣，你随我回一趟长安。你想要声名，想要银子，我都给你。”

        苏锦衣咬着唇，好一个想要声名，好一个想要银子，到底他这样富贵荣华的人才能这样居高临下，轻描淡写而又理所当然的说出这样的话。他许的起，恐怕在他心里她也同那些追名逐利的人没什么两样。枉费她...她记起医馆上头那个烫了金的匾额，心里一抽，枉费她以为他格外懂她些。

        “那是自然。”苏锦衣仰脸笑着，这是那笑容不及往常明亮畅然，“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殿下只要给够银子，保我荣华，我自然万死不辞。只是殿下不必再卖我情分了，银子是还的清的，人情却是算不清的。”

        “好极了。”沈灼笑了起来，心里微微发凉。

        话锋一转，他懒洋洋地靠在软枕上，笑问：“你没别的事儿想问？”

        苏锦衣颔首：“殿下既这样说，我便随了殿下。清歌那丫头可醒了么？”

        沈灼微微挑眉，颇有几分赞许：“我倒纳闷你为何将你格外上心的这位小丫头抛在脑后，倒是一切都瞒不过你。”

        苏锦衣对沈灼这般刮目相看的神色很是自得，不慌不忙，笑道：“殿下既然有用着我的地方，自然万事替我考虑周全，才保我对殿下忠心不渝。我已知晓殿下心思细密，又略知殿下为人，想到这一层也并不难。”

        她再望向修罗，修罗道：“在隔壁睡下了。昨儿刚来的时候嚷着要见你，后来知道你平安了便歇下了。”

        苏锦衣宽了心，也再没有欠着沈灼情的赧然了。一物换一物，各取所需，本就公正的很。

        她问沈灼：“你打算拿文姑娘如何？”

        沈灼不大上心的模样，指尖流苏打圈，很是懒散：“该如何便如何。所有人都知道她已嫁了周汝，自当荣辱一体。周汝当死，她一个罪臣遗妇...”他虽未在说下去，却也是昭然若揭了。

        沈灼抬眸：“你是要替她求情？”

        那张自己费了大力气造出的，平淡面容跃进苏锦衣脑海，令她越发觉得可憎起来。她冷笑一声：“求情？怕是我明日要剃了头出家做姑子才能说出这样普度众生的话来，没得叫人说我心大，往后都只当我怕事儿，可不个个儿都要踩到我头上了？”

        沈灼难得听她这般咬牙切齿地说重话，自知她是气昏头了。他望着她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无端觉得舒畅起来，有仇必报的性子，只让他觉得有趣儿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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