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哪条律法规定女子不能读书的？

众人往路旁的茶肆里头去了，这些侍卫是修罗一手带出的，井然非常，十分有序，饶是如此，这样数十人乌央央地，也兀自有着浩荡的声势一般。

        店家将这小茶肆设在这车流往来的路上，见过世面，见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侍从个个儿黑脸黑面的，又见为首的公子风姿卓然，自有殊色，众星捧月似的，也心知这便是位大主儿，不能得罪的，忙挤了真挚的笑意来，上前招呼起来。

        沈灼在案旁跪坐了，见余下诸人还在原处，动也不动，便道：“都过来坐罢。”

        苏锦衣正要携着曲清歌落座，那腿还没迈出一步，便听得修罗道：“爷，这不合规矩。”

        沈灼含了笑：“出门在外的，哪儿来那么多规矩。”他说着，眼神瞟过苏锦衣，笑意便带了几分戏谑：“何况，锦衣姑娘何曾守过规矩？”

        苏锦衣骤然被提到名儿，脸上马上挂上一副陪笑的神色，心里暗自咬牙切齿地默念，人家是堂堂东越的三殿下，自己得罪不起，忍！

        沈灼顿了顿，未等到苏锦衣如往常一般伶牙俐齿地还口，似乎觉得有些无趣，便不再往她身上搁心思，只是道：“都坐罢。”

        让主子请了两次，委实有些不大妥当。苏锦衣曲清歌同修罗轻舟以及精神不佳的陈公子，迟疑片刻，便同沈灼同席而坐。

        曲清歌一门心思还在苏锦衣教她识字的欢悦中，平日里沉静的小脸此时笑意都要从眼角漫出来了。

        轻舟眼明心亮，将曲清歌的小心思尽收眼底，便起了兴致：“小丫头今儿个什么大喜事儿，这样喜不自禁？”

        曲清歌有些羞涩，小声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姐姐要教我识字，我想到从此后自己也能读懂书了，便心里欢喜。”

        轻舟失笑道：“你一个小丫头，又不做女学究，又不能入朝为官，读那些之乎者也的有什么用处？”

        “也...也不是...”曲清歌着急起来，可她算不上伶牙俐齿的姑娘，脑中纠缠如麻，哪里还能措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越发憋得小脸通红。

        “读书本就不是为着什么。”苏锦衣对轻舟略带不屑的语气颇有几分不悦，截住话来：“读书难道便是为了入朝为官么？若当真如此，这样的书不读也罢。读书明理，只为自己，不为任何人。再者，咱们沈公子今儿个坐在这儿呢，你跟着他这样久，不妨问问他东越有没有不许女子读书的律法？”

        曲清歌的小脑袋点的如同鸡啄米，憋了这大半晌，发自肺腑地道：“姐姐说的对！”

        小二本是要来上茶的，只是眼见氛围似乎不大对，那陶壶便生生僵在空中，落也不是，拿走越发不成了。

        轻舟探身接过茶壶，笑着替两位姑娘都斟满茶：“得，原是我不好，说错了话。在这儿给两位姑娘赔不是了。”

        苏锦衣见他态度和软如此，也不好说些什么，便也罢了。

        沈灼挑眉望着苏锦衣，调侃道：“也不必问我，只瞧姑娘方才的话，便知道我们锦衣姑娘对我东越律法字字皆通了，若论起详熟，怕是我还不及姑娘一半。只是...姑娘既这样说，却不知道姑娘都看些什么书？识些什么字？又明些什么理？”

        苏锦衣虽伶牙俐齿，却也不敢同三殿下硬碰硬，只是实在不大高兴他戏谑的神色，略想了想，道：“若说明理，公子的确将我问住了，世上道理这样多，我只消做我觉得对的事儿。公子若要知道我明什么理，只需瞧瞧我做些什么事儿，便可知一二了。至于我看过什么书原不打紧，识过什么字亦不打紧，只要我看过的书能助沈公子一臂之力，便算是物尽其用了。沈公子说，是不是？”

        沈灼笑道：“到底你是不肯吃亏的。”念及自己还得用着这位姑娘，便笑了笑，垂眸饮茶，“此事总归是轻舟的错。我也绝非偏私的人，既然错了，如何发落赔罪，便由得两位姑娘定夺。”

        自家爷都如此说了，轻舟自然只能笑道：“自当如此。”

        曲清歌还是怯怯的，一双眼睛躲在茶杯后偷偷的瞟轻舟。

        苏锦衣望进眼里，恍然笑道：“既然如此，便由轻舟教清歌识字，如何？”

        轻舟拱手含笑：“自当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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