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白无常 一
“小朋友，就你现在的功力，三天后要去会“三手棋怪”彭鸿余，恐怕还是要差那么点。”离开了茶馆，刘波和王强走到一个小巷的拐弯处，突然一个老头挡在了他们前面。
三手棋怪彭鸿余？刘波愣了愣神，这个名字他在重生之前到是听人提起过，听说是重庆业余棋界的大佬级人物，之所以人称三手棋怪，指的是他下棋速度奇快，有时候就象是用三只手在下棋一样。不过这位大佬自从2000年后就没有怎么重出过江湖了，难道斯文败类的师父居然是他？
“你也听说过三手棋怪的名头？”那老头见刘波愣神，“老夫到是和他交过几次手，不妨给小子你指点一二。”
“我们老大英明神武，棋艺盖世无双，谁要你这老头来教？”今天见刘波轻轻松松就从人家手里捞走了3000大洋，王强对他的崇拜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时见居然有人怀疑老大的能力，马上就站了出来。
这小子，马屁私下里对着我一个人拍就是了，当着外人多难堪啊。刘波正想客气几句，突然发现这老头怎么看上去这样眼熟呢？
刘波对自己的记忆力一向引以为傲，不然重生前也不会就靠死记各种定式、死活题短短两年时间都从初学者达到了业余5段的水平。既然感觉眼熟，那就一定在哪里见过。
到底在哪里见过？他开动记忆搜索引擎在脑海深处到处寻找，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他！
事情还要从刘波重生前的2005年说起，当时正是夏天，刘波早早的来到龙隐茶馆，发现外号“棋疯子”的老于，居然破天荒的没有和人下棋而是坐在板凳上看一本杂志。
老于名叫于仁海，水平大约业余4段左右。当时刘波正处于初学棋的阶段，老于也常常指点他，两人关系一向很好。
“于大哥，今天没找到人下棋吗？”刘波给他的茶加了一点水，坐下来问道，“要不我们俩来一盘。”
“今天没心情下棋了。”于仁海心情看上去不是很好，平时大嗓门的他，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刘波随着他的眼光望去，发现他手里正拿着一期最新的《围棋天地》。
难道是中国选手又在什么杯上八强就全军覆没了？刘波知道老于是一个急性子的人，平时说得最多的就是中国为什么出不了一个李昌镐似的人物。心里有事大约和这个有关。
“谁输了？”刘波笑着说，“输了就输了呗，不管怎么说中国围棋也要比中国足球强啊。”
“不是比赛的事情。”老于将《围棋天地》递了过来，“他老人家走了。”
刘波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时那期《围棋天地》用显著的篇幅，刊登了对面这个老头的遗照，下面的黑体字写着：著名业余围棋选手刘常武先生，因病于2005年6月5日在武汉逝世，终年75岁。
一个在过去世界已经故去的人，如今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让粗线条如刘波之流一时也无话可说。
其实，更让他无话可说的还是这样老头的生平事迹。
回忆如同潮水涌了过来，刘波记得当时自己还很奇怪的问于仁海，“于大哥，你和这个刘常武老先生很熟吗？为什么这样伤心？”
“老先生估计现在也不知道我的名字，”于仁海道：“但他对我却有大恩。”
十五年前，老于学棋初成，年轻气盛，独自一人闯荡到上海，想去找高手过招。那料在途中偶遇小偷，钱财尽失。
没有办法之下，想到茶馆靠彩棋积攒点回家的路费，谁知道上海滩群龙汇集，他那点业余4段的本领根本上不了台面。输了又拿不出钱来，激起了众怒，眼看就要落得个被群殴的下场。就是这位刘常武老先生，出面救人，顺赠路费，这才不至于流落他乡。
“这故事是不是有点老一套了？但确实是真的。”于仁海苦笑着对刘波道：“老先生不但宅心仁厚，而且棋艺极高。所以《围棋天地》才用这么显著的版面来悼念他。”
听于仁海这样一说，对于刘常武慷慨解囊，刘波是极为佩服的，但一个业余棋手说他棋艺极高是不是有点夸张？
许是从刘波脸上看出他不太相信，于仁海轻叹一声：“你年纪还小，见识不多。是不是以为业余棋手总归不是职业棋手的对手？殊不知天下之大，不为人知的高手何止一二。”
“就说这刘老先生吧，早年闯荡江湖的时候，不论对手是谁，水平有多高，几乎每盘棋总有一条大龙要在他手里死于非命，于是大家就把他名字中的“常武”两个字倒过来，人称“黑白无常。”
“渐渐的，黑白无常的外号就传到了职业棋手的耳朵里，他们自然觉得传闻夸大其词，不足为信。当时中国围棋实际的第一人陈祖德就亲自相邀刘先生到北京分先对弈了三局，结果三战都被屠龙中盘认输。”
“不会吧？”刘波听了张大嘴说不出话来。陈祖德他是知道的，几年前还是中国棋院的院长。虽说已经退役很久，但据说现在和一般的业余高手，还是能让三子对局。而年轻时候更是以中盘力量强大对称。这样的高手，竟然在和一个业余棋手对弈中三战尽墨？当真不可思议。
“既然棋艺这么高，那他为什么不成为职业棋手呢？”
“我开始也很疑惑。”于仁海道：“后来才听说，刘先生的祖上有人曾经当过宫廷的棋待诏，因为下棋触怒了皇上，惨遭杀身之祸。所以留下家训，凡是刘家的后人，世世辈辈不得因棋而入朝为官。我想，老先生心中大约是觉得成为职业棋手有违祖训吧。”
原来是这样，可惜了。因为祖训而空有一身惊人棋艺不得闻名天下，大概是这黑白无常刘老先生生前最大的悲哀吧。刘波看着杂志的照片黯然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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