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开端
因为夜晚的风真的凉，云初穿得单薄，就下楼回到自己家里了，陈辰跟着她慢慢走。
楼道的感应灯一闪一闪的。
云初盯着那个灯感觉有些害怕，莫名有种阴森森的感觉，陈辰把她的举动看在眼里，“怎么了？你害怕吗？”
“有一点点。”云初尾声都是颤抖的。
“你知不知道有个鬼故事啊？”陈辰又开始了，从小他就特别喜欢逗云初玩。因为云初性子软，逗她比较有趣。
云初五官皱在了一起，加快了下楼的速度，“不知道不知道，快走吧。”
-
他们回到家，也已经很晚了。云诤还有云父云母都已经回到各自房间睡了，陈辰就在云初的房间打地铺。
云初洗了个澡换了身睡衣躺在床上，和贺延聊着天。
【贺延：这么晚了还不睡？】
【云初：你不也一样吗？我刚跟我哥聊天】
【贺延：你哥？你们能聊出什么，你们的性别可有很大的代沟】
云初笑了，看得出来贺延好像很在意。
【云初：没，我哥心情不好】
【贺延：哦，我也心情不好】
【贺延：什么时候跟我聊聊呗】
云初我在被窝里悄悄弯着嘴角。
【云初：好啊，有机会跟你聊聊，我有些困了。】
消息刚发过去，贺延发来了一条语音。
云初吓得屏住了呼吸，伸手摸索着耳机，赶紧戴上，做好了一切防备之后，小心翼翼地点开了语音。
那一头传来了贺延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
“晚安，挠挠。”
云初跑去了厕所，确认没人的时候，也给他语音说了句晚安。
-
“晚安。”
贺延听着她的语音，脸上的笑意止不住，像是泡在蜜罐里一样。
贺妈妈路过他房间，都有些怀疑人生了。这是她儿子吗？她儿子不是不笑的吗？怎么现在笑得跟花一样灿烂，绝对有戏！
贺妈妈满心欢喜地走到贺延旁边，“阿烟啊，什么事啊，笑得这么开心？”
贺延警惕心很强，“没呢，妈。”
“偷偷看那种片子？”贺妈妈笑得很欢，真实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儿子长大了。
“不是不是！”贺延原先波澜不惊的内心顿时波涛汹涌，“妈！”
“好呐好呐，妈都懂”贺妈妈笑着说。
贺延：“……”
贺妈妈瞥了眼他的手机，“是不是跟女孩子聊天啊？”
“……”
“不用跟妈妈隐瞒，真的，如果你真的有喜欢的女孩子，你一定要对人家好知道了吗？”
“……”
“明天妈妈有个音乐会，阿烟记得来看妈妈啊。”贺妈妈笑着说。贺妈妈是著名的音乐家。
贺延点了点头，“好了妈，我知道了，您可以先出去吗？我要睡了。”
“好好好。”贺妈妈心里头乐开了花，突然很想见一见那个让自己儿子笑的女生。
-
云初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但怎么也睡不着，总感觉自己胸口闷闷的，有种东西压在她的胸口让她喘不上气。
“云初，睡不着吗？”陈辰也没睡，听到她翻来覆去的声音，“是因为我今天说的那一番话吗？”
“不是，我就是感觉很难受，”云初睁开了眼，盯着黑漆漆的一片，“说不出的难受。”
“哥哥，我也跟你说件事吧，”云初探出头，在黑暗中与他交汇着目光，“其实我也有喜欢的人，我总是感觉自己很不好，配不上那么好的他。”
“他很高傲，很坦率，他不可一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很羡慕他，也很喜欢他。”
云初目光柔和至极，脑海里浮现出贺延的脸。
“都说青春期的女孩喜欢的无非就是两种男生，一种是在台上领奖的，一种是躲在厕所抽烟的，但他两种都不是，他很普通，但我就是喜欢他。”
“他就像一颗太阳一样，就算我放弃了，他也会不断地靠近我，让我懂得，我也不是那么差，我也是有人喜欢的。”
“很幸运的是，他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了。”
陈辰笑了笑，“看来，你比我幸运呢。”
-
次日清醒，因为是周末，云初睡到了日上三竿还没起，结果被云妈妈强行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都高中了还有心思睡懒觉？一点高考的紧张感都没有。”
云初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眨了眨惺忪的眼，看了眼手机。
【贺延：下午能出来一趟吗？】
云初眯着眼。
【云初：干嘛？】
【贺延：请你看音乐会】
云初皱了下眉。这大少爷的生活还挺丰富啊。
【云初：应该可以】
贺延给云初发了个定位，云初有点路痴，兜兜转转好久才找到a市大厅，基本有什么活动都会办在这。
贺延见她来了，朝她招手。云初穿着一身卡其色长裙，长裙过膝长度，修长的腿若隐若现，外头套着一件乳白色的针织衫，细软的头发披在身后，额前的空气刘海更加显得她温柔。
“你怎么穿裙子啊？天气转凉了知不知道？挠挠。”贺延有些不满，轻轻地戳了戳云初的脑门。
云初揉了揉被他戳的地方，声音糯糯的，“你能别动手动脚的嘛，而且这是长裙，不会的。”
“好好好，走吧。”
-
云初跟着贺延走，但他这方向并不像是去观看的样子，反而直愣愣地往后台走。云初感觉有些奇怪，就顿住了脚步。
贺延回头，就看见她和自己隔了一段距离，轻笑一声往她那边走，“怎么？这都害怕？”
云初看着他，这里很黑，只有几缕舞台上的灯光，“你这不是去观看区的方向，你是要把我带哪去？”
“哦，忘记跟你说了，今天参加音乐会的音乐家，是我妈。”贺延挑了下眉，还蛮期待云初的反应。
“……”云初有种被坑了的感觉，下意识转身就想跑，肩膀一沉，然后被人紧紧地抓住。贺延眼疾手快把她抓住往自己这边扯，云初的后背触碰到他的身体，肩膀被他牢牢环住。
贺延抱住她，把她的长发撩到一边去，低头贴在她耳边，“跑什么？见我妈而已。”
云初有种被欺负惨了的感觉，声音都变得黏糊糊的，“你怎么这样啊，阿姨如果看我空手来了，肯定会不喜欢我的，我不去我不去。”
“帮你准备好了。”贺延抱着她到了漆黑的角落，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用气声说道：“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
云初不再被动，伸手回抱了他，“嗯，我也是。”
-
两个人推推搡搡了半天，云初斗不过贺延，直接被他抓进了后台，就跟狐狸抓着只兔子回家一样。
贺延把他准备好的鲜花塞到她手上，向她笑了笑，“勇敢牛牛，不怕困难。”
“……”云初视死如归。你他妈这叫困难？这叫渡劫还差不多。
云初深呼吸，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妈！”贺延不给她机会，直接大喊了一声，云初惊恐地盯着他看。
“诶。”贺妈妈回头。女人身穿酒红色丝绒礼服，所有的墨发都被盘起，额前的几缕微卷的发丝，五官端正秀丽，她看向云初。
云初看着都开始发呆了。
贺延的妈妈好漂亮啊，还很有气质。
贺妈妈眼前一亮，走到云初面前盯着她看，好像是在端详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云初被看得不好意思了，低下头把花递出去，“妈，祝您表演顺利，这个花送您。”
我刚喊什么？哦，妈。
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云初脸色铁青，因为刚刚太紧张了，嘴瓢讲错了，“不不不，对不起阿姨，我太紧张了。”
贺延：“……”
贺妈妈：“对对对，叫的对。”
云初：“……”
贺妈妈接过花，原先鲜艳的花对比起贺妈妈的脸都逊色了。
“谢谢你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云初刚准备开口，贺延就抢答了，“妈，她叫水牛。”
云初瞪了他一眼，贺妈妈皱眉看着他，“阿烟，你这样子说人家女孩子，小心以后女孩都不跟你玩了。”
“阿姨，我叫云初，云朵的云，初是初始的初，”云初扬眉，好像听到什么稀奇的东西，“阿烟？”
“咳，妈，你也快上场，我先带云初去观看台了啊。”贺延目光闪躲。
“好的，阿烟，”贺妈妈不知道自己开口就是暴击，“阿烟，云初，等我好了一起吃晚饭啊。”
云初笑着，唇边小酒窝露出，“好的阿姨，祝您演出顺利。”
-
云初跟着贺延落了座，云初偏头看他，“阿烟？”
“……”贺延朝她挑了下眉，“你干嘛？”
“这是你的小名吗？”云初好奇地往他那凑了凑，“你这小名挺可爱啊，烟烟，烟烟。”
贺延皱着眉，欲言又止，有种莫名的羞耻感浮上心头，但又不能对她发火，只能轻轻地掐着她的脸颊，“别这么叫，很娘气，懂？”
“不懂，”云初回掐他的脸，不满道，“太过分了哦，只许你管我叫挠挠？而且烟烟也挺好听的啊，我偏叫偏叫，懂？”
“……”贺延无话可说，“你怎么学我说话？”
云初装不知道，扭头不看他了。
“初初。”贺延开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初初，初初。”
“……”云初也莫名感觉羞耻，明明朋友都是这么叫她的，怎么从他嘴里讲出来就变味了？
两人消停了之后。
云初又来劲了，“你的‘烟’是哪个啊？”
“灰飞烟灭。”贺延很有耐心地回复。他敢保证，如果这是苏杨的话，早就命不久矣。
“啊？”云初皱着眉，像是不敢相信，“灰飞烟灭？”
“嗯。”贺延仰着头，舞台的灯光照着他，他就像发着光一样，矜贵又傲慢。
云初看得入迷，眼里亮亮的，
“烟花的烟，不是很好吗？”
贺延偏头看她，宠溺地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喜欢就行。”
云初靠在他肩头，理了理头发，在他颈窝蹭了蹭。
“好的烟烟。”
“……”
-
返校当天，期中考成绩也出来了。云初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原因就是期中考试进步了很多，算是她超常发挥。
“云初啊，老师真不敢相信你进步这么多，一下从30名到了15名，你要是一直有这劲头冲上去，考上一本没问题啊。”班主任笑着看她，拍着她的肩膀。
云初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还莫名有些慌张。
她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实力，这种超常发挥出来的成绩反倒让她不踏实。
开始怀疑自己成绩的真实性。
本就对自己没什么信心，现在开始自我怀疑。
别人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我是抄的？
她开始否定自己。
云初走到学校的公共电话那里，按照云妈妈的要求，每周都要打电话。
云初拨通了电话，语气不振，“喂？”
“初初啊，我都听老师说了，你这次期中考考得非常好。”听筒里传来云妈妈激动的声音，“继续加油！好好保持，下次争取拿班前十。”
云初沉默了许久，最后“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断了。
她长叹一口气，垂眸看着地面，慢慢吞吞地走回班级。
成绩已经贴出来了，同学们也都看到了云初的成绩也都惊叹她这次进步太多了，就连各科老师分析试卷的时候都要来表扬几句。
“云初，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学啊？”
“就是啊，你考得太好了吧。”
“……”
同学们围过来，一人一句的赞美足够能让她溺死。
云初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一股疲倦感铺天盖地朝她袭来。
“好了，你们先别说了好吗？”余安依看向那些咂嘴的女生们，眉头下意识皱了皱。
那些女生别说了之后也都回了自己的位置。
班里有个女生，叫丁倩倩，说话尖酸刻薄，而且她平时好像看谁都不顺眼一样，“还不给人说？你们信她一下就上去这么多名吗？反正我不信。”
“就是就是，别用了什么不正当手法。”丁倩倩的跟班应悦也跟着说，刻意带节奏。
班级立马就开始窃窃私语。
叶欢本人就很直率，根本看不下去，气势汹汹地把本子往桌上一甩吓了很多人，“你是看不得别人好是吗？”
“丁倩倩，有本事你也考个高分让我们开开眼，别总是光耍个嘴皮子在那里瞎嘚瑟，跟个小丑一样。”余安依瞪着她们，好像随时攥进拳头要揍过去了一样。
丁倩倩面不改色，还在一旁阴阳怪气，“你们平常就跟她关系好，当然向着她说话呢，万……”
“砰砰砰！”丁倩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言的敲门声打断了，众人以为老师来了纷纷转头看去。
沈言依旧不苟言笑，“安静，自觉自习。”
同学们也就消停了。
沈言回位置的时候，和余安依擦肩而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在他冰冷的脸上看到了笑影。
众人落了座之后，沈言用手戳了戳余安依的肩膀，余安依回头，“怎么了？”
“你刚刚挺勇啊。”沈言单手托腮，眼睛仿佛在笑。
余安依轻笑着，唇边两个小梨涡凹陷下去，“小意思啦。”
“谢谢啊。”云初看向余安依和叶欢，勉强地扯出了个笑脸。
云初趴在桌头，看向窗外，外头还是一如既往的静，耳边也是偶尔传来篮球场上男生们打球的声音，还有一些体育特长生的训练声。
她闭着眼，想着逃离一下现实。
_
贺延和苏杨正准备从十足回去，回班级的路上会路过普高教学楼。
“我跟你讲，我真觉得时暖很漂亮，”苏杨在贺延旁边叨叨，“性格也开朗，人也大方啊。”
贺延烦躁地掏掏耳朵，“关我屁事。”
“她要是喜欢我就好了。”苏杨清楚时暖一门心思是在贺延身上的，也就默默把自己的感情收敛了起来。
贺延瞥见窗边的云初正睡着觉，没忍住趴在窗口看着她，距离近到都可以看见她脸上细小的小绒毛，脸上还肉嘟嘟的。
这节课是自由活动，很多学生都去操场了，教室的人很少。
贺延眼里带有柔光，把她的刘海撩到耳后，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叶欢来了，她对贺延印象太深了，不过眼前的他跟上次她见到的完全不一样，上次“凶巴巴”的形象太深刻了，这次反倒温柔得不像样。
“嗨。”叶欢过去跟他打了声招呼，贺延抬眸对上她的视线，又恢复往日里的傲慢和冷漠，把叶欢吓了一跳。
“嗨。”贺延也礼尚往来地跟她打了声招呼。
叶欢感觉有点尴尬，指了指云初，“要不，帮你把她叫醒？”
“不用，让她睡会。”贺延看向云初的目光总是带有柔光。
苏杨在一旁大呼小叫的就被贺延揍了一拳，揉了揉肩膀，上下打量着叶欢，“哟，又是你。”
叶欢皱眉，“干嘛？又是我怎么了？”
叶欢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看到苏杨就来气，就感觉苏杨这个人特别欠。
“我说你这人成天跟吃枪药一样怎么回事？”苏杨自我陶醉，“该不会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吗？”
“……”叶欢眼角抽了抽，“那我直接对你放大炮不是更直接？”
苏杨：“……”
叶欢和苏杨两个人就跟俩活宝一样，一人一句地吵得贺延有些烦了。贺延皱着眉，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俩看，“你们两个吵够了没？”
话音刚落，云初就睁开眼睛了，就像一只小奶兔一样看着他们，“你们在干什么啊？”
贺延看着她水灵灵的眼睛，弯了弯唇，“他们太吵了，我叫他们安静。”
“可是我是被你吵醒的。”云初单手托腮看着他。
贺延：“……”
“噗哈哈哈哈哈哈，”苏杨在一旁哈哈大笑，边笑边拍贺延的肩膀，“大哥，你还怪我们，明明你才是最吵的那个。”
叶欢没忍住怼他，“你自己多吵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苏杨与她对视，两个人互瞪，苏杨看在她是个女孩子的份上就收回了视线，看向云初，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云初抢先了。
“你也想跟我互瞪吗？”云初说。
苏杨下意识嘴角抽了一下。
贺延歪头看向他，挑了下眉，用着威胁人的语气说：“你胆子大起来了？”
“不是，我没有，我哪敢啊。”苏杨怂了，根本惹不起云初，一惹的话，贺延就跟吃枪药一样。
叶欢一脸嫌弃瞥了他一眼，“还有你不敢的？”
苏杨：“……”
这两人又开始吵起来了。
在他们争吵之际，云初看向贺延也一起趴在窗口与他对视，“贺延，我感觉……我好累啊。”
云初做事总是思前想后，但只要下定决心想做到什么事就一定要去做，即使钻破脑袋，也一定要往前。
她想把这次超常发挥变成自己的正常发挥。
不想辜负老师家长的期待。
云初继续说着，语气平静到像是没有情绪，“我真的感觉自己身上的东西太多了，我又想实现又想摆脱。”
“我好羡慕你啊，”云初看向他，轻扬着唇，“你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贺延听着她的话，轻笑着，“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管，我不能不管你啊。”
云初盯着他棕黑的双眸看了须臾，又收回目光。
贺延揉了揉她的头，“别给自己压力，你真的很棒了。”
云初闭着眼睛，好像他的只言片语就能让自己安心下来。
可能只有你认为我是很棒的了吧。
_
晚自习结束之后，云初的作业已经写完了，但还是背着书包去了宿舍。快速地洗了个澡刷了牙就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政治书。
张苠走过来看了眼，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这不都考完了吗？你还看这个干嘛？你这次不考得挺好的？”
云初看向她，“这次是个意外。”
“你该不会真的抄了吧？”张苠口无遮拦地说。
云初有些烦闷了，“我没有。”
张苠依旧低情商地说：“干嘛？抄了就抄了有什么关系，谁还没抄过啊？”
云初虽然平常都很温柔得好像没有脾气一样，但被人这么冤枉还是很恼火，她音调比往常大了很多，“我说了我没有。”
一听上去就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张苠你如果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好吗？”叶欢在一旁收拾柜子里的衣服，听到她的话都忍不住发火，“能不能讲点礼貌啊？”
张苠被说了也不满，“干嘛？我跟你讲话了？”
“好了，别吵了。”云初合上书，管自己躺着盖上被子，背对着她们。
她们看不到云初的表情，也不知道云初的情绪。张苠有些慌张了，“不是，云初对不起，我……”
云初背对着她们，眼睛并没有合上，呆呆地凝视着墙壁，越来越听不清楚她们在说些什么，权当她们只是背景音。
云初的思绪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双目空洞无光，她没哭也没闹，就是看着墙壁。
全身紧绷着不敢松弛下来。
直到熄了灯之后，她合上眼。
-
自期中考后，云初几乎下课都不出来了，成天抱着不同科目的书死背，出操的时候兜里还能摸出知识点大纲。
闲暇的时候还会拿着物理数学的练习册刷题。她真的好像开始跟自己过不去了一样。
直至第二次月考的成绩公布下来，她又恢复的原来该有的位置，排名又掉下来了，就像是把一个人捧到了天上又重重地摔下来。
摔成个遍体鳞伤。
也无人问津。
“云初，你这次怎么回事？你上次不是考很好的吗？”
面对老师的质问，云初只能默默听着。
她慢吞吞地回到班级，班级里的同学倒也没怎么样，就是觉得成绩有起有落正常。
但丁倩倩当然不放过任何一个挖苦人的机会，对她嘲讽道：“上次不还很厉害吗？怎么一下就掉了？”
云初没吭声，绕开了她。
“喂！你拽什么？还不承认你上次就是抄的吗？”丁倩倩话里带刀，“怎么？这次没抄，就掉下去了？”
“我没有抄。”云初声音很低。
因为丁倩倩的节奏一带，班上的人也默认觉得她抄。
“行了，抄了就抄了，有什么好装清高的。”
“就是啊，作给谁看啊？”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云初余光能看见那些同学。明明无关他们的事，偏比当事人还上心，一人一口的唾沫星子让人作呕。
他们一人一句的冷言冷语，一字一句都能击穿云初的心。就仿佛一块块冰块朝她稳稳地砸去。
又好像是一把把小刀捅入。
冷得她瑟瑟发抖，痛得她无话可说。
云初红着眼睛，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她低头看着地面，好像一切都看不真切，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她狼狈地从他们眼底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云初默默地用手背擦去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用尽全身力气去控制眼泪，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委屈。
此时叶欢和余安依也恰好从老师办公室问完问题回来，一回来就看见云初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写题目。
虽然这看着很正常，但是总感觉云初身边被低气压围绕，而后瞥见她红着眼眶。
“初初？”余安依关切地问，“怎么了？”
这句话就像是云初眼泪的开关，话音刚落，云初的眼泪就随着话音一起啪嗒啪嗒滴下来。
“诶？你别哭啊，”叶欢看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你眼泪不要钱吗？别哭了啊。”
她们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看着云初掉眼泪然后手足无措。
云初趴在桌头，把头埋在臂弯里，暗自抽泣着。
为什么……明明我什么都没做，明明我还往你们期望的方向努力，但什么收获也没有。
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云初感觉很委屈，但她又不想跟任何人分享，她想着自己憋在心底自己消化。
她逐渐变得沉默寡言，一日又一日过去，她基本都不怎么说话了，除了课上的发言，还有必要的时候说话，真的就没怎么发声了。
人也慢慢变得孤僻，开始独来独往。
她一直都在逼自己，她认为，只要把自己逼到绝境，自己肯定能行。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晚上也睡不着觉了，夜晚的时候常常躺在床上，听着寝室里的其他人睡觉的呼吸声，她就静静地盯着上铺的床板，合上眼也睡不着。
胃口也变得差，吃不进去任何东西，一日一日地消瘦，偶尔还会躲在厕所里干呕，常常感觉到胃痛。
叶欢和余安依看着也很无奈，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贺延。贺延听了之后，当天午休回宿舍的时候就待在女生宿舍楼下找她，带她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云初，你不要命了？”贺延既生气又无奈，看着她现在的脸色也比以往憔悴得多。
云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负面情绪因为眼前这个人的出现才得以释放，眼泪不知不觉地又出来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就是……我真的很难受。”云初哽咽了，想把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告诉他。
在她心里，他是完完全全可以信任的人。
“我晚上睡不着，东西也吃不进去，我心情总是不好，我总是很想哭，还经常想吐，我……”说着说着，她哽咽到了无声，已经说不出什么了。
贺延抿了抿唇，感觉自己的咽喉也被她的坏情绪扼制住了，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替她擦掉眼泪。
“有事就说好不好？”贺延轻勾唇，“你别老一个人憋着，要不是你朋友过来跟我说，你还想跟我瞒？”
云初靠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顿时感觉安心多了，“我不想每天跟你说这些。”
我不想因为我的坏情绪去影响你。
你不应该被我所困扰。
不应该因为我情绪不好。
不应该为了我那些破事，让自己烦恼。
“贺延，”云初离了他的怀抱，抬眸盯着他棕黑的眼，声音很细微，颤意非常明显：
“也许，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贺延轻合眼，滑了滑喉，感觉苦涩在心中横生。
你这是……又想把我推出去了吗？
但是这一次，我不会轻易离开。
他睁开眼，垂头吻住她的唇瓣，是一个很温柔的吻。
“那我努努力，尽量靠你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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