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②④
“那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缇妮不想再看拜亚尔，绕开他朝着莫迪走去。目前爆炸未能完全解决，过多的争吵没有意义。
“她年纪大了，应该是被人欺骗蛊惑做出来这种事情，麻烦你们照顾一下。”缇妮嘱咐几句后，又和莫迪谈起她给的魔法回路，拜托莫迪在附近安排多些魔导师排查爆炸源。
“缇妮小姐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
自从拿到缇妮提供的魔法回路，莫迪发自内心地认为，缇妮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魔法师，同时他也产生些好奇。
“您真的是帕斯托尔吗？”
“不是质疑您，只是刚才有幸听说您不用魔法媒介和吟唱阻止爆炸。我只听说过有罕见的天才魔导师能做到。”莫迪眼神中是纯粹的好奇和敬佩。
缇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不好意思，是我冒犯了。”莫迪连连道歉，属于圣殿教会暗处爪牙的缇妮小姐或许不方便回答他的问题。
她摇摇头，表示不是，这在莫迪眼中是她不介意他的冒犯提问。
缇妮知道自己没法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是魔女与人类的不同，魔女自身带有极庞大的力量。她不想骗人，便只能沉默。
“那这个女孩要如何安排？”
莫迪看向被他下属抓住的露娜。
刚才他赶到时，就看到这个小女孩紧紧抱着拜亚尔的大腿，大声嚎哭着“父亲您别不要我啊”。
女孩一边放声大哭，一边讲了段凄惨的身世故事，她自称是拜亚尔情妇的孩子，母亲快要病死，求求父亲去见她最后一面。
路人们都经历过那场差点发生的爆炸，好奇围观着拜亚尔、露娜，心中揣测着他们和刚才那个阻止爆炸的女士之间的关系。
被小孩当众缠住，饶是拜亚尔也被难住，他甩不开露娜，又不敢用力，缇妮似乎挺在意这个孩子的。
莫迪让人将露娜拉开，帮助拜亚尔解困。
他很相信拜亚尔的人品，团长绝对不是养情妇的人。
但是此时的露娜挣脱魔导师的手，毫不犹豫地跑向缇妮，而缇妮也自然地将露娜挡在身后。
莫迪看着复杂的关系，圣殿教会暗处的执刑者帕斯托尔、第一骑士团团长、还有个自称团长女儿的孩子，这能组合出多么令人遐想联翩的关系。
他吞了口口水，这不是他该窥探的关系。
缇妮垂眸，她觉得阻止爆炸优先，所以任由莫迪的人带走老女佣，但如果他们要带走露娜。
她真的不想再让步。
缇妮的目光里尽是抵触和拒绝，拜亚尔叹了口气，率先屈服，他告诉莫迪，这只是个普通小姑娘，他们会送她回家。
接着，他说要先去审问老女佣，暂时不会和缇妮她们一起行动。
“我们自己去排查爆炸点。”缇妮不想听他安排，抢先说道。
拜亚尔没说什么，只是目光深沉地看了会缇妮，然后他就和莫迪走了
缇妮带着露娜继续寻找下一个爆炸点
走在街道上。
拜亚尔不在，能够和缇妮独处后，露娜看上去格外开心，甚至语调愉悦地和缇妮闲聊。
“缇妮小姐，您为什么执着于阻止爆炸呀？”
“因为我的出现，导致无辜的人受伤，我不应该阻止吗？”
缇妮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很久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在那之后，她独自在沼泽地待过漫长岁月。
“你呢？为什么要参与这件事。”她侧过头，看着牵着她手的露娜，明明年幼却不像是个孩子。
露娜认真回想着，回答道：“魔女教的大人们说您出现了，我就在想啊，您为什么悄无声息地出现，都不来看看您的信徒，也不来拯救我们。”
“后来我想啊，一定是我们祈祷的声音太小，您听不见，换成大点的声音您就一定能听见。”
露娜顶着天真童稚的模样，笑着说道。
缇妮摸摸右耳，魔法已经治愈之前的耳鸣，但是耳鸣的感觉感觉还能回想起，确实是相当大的声音。
“那你已经见到我了，有什么愿望吗？”
露娜愣住，甚至停下脚步看着缇妮，仿佛她说出的是不可思议的话。
“没有愿望？总不会是单纯没见过魔女，想看看魔女长什么样吧？”缇妮调侃道。
“我见过魔女哦”露娜突然说道。
“她很白，头发也是白的，嘴唇倒是红色的，像是吸血鬼没擦干净嘴巴一样。”
缇妮：该不会是尤瑞艾莉吧。
“魔女教的大家都很尊敬她，可是她似乎很讨厌我们。”回忆中的露娜神色落寞，“她说我很无聊，也说魔女教的大家都很无聊，说我们这种无趣的灵魂就该可悲腐朽在这世间，不会得到救赎的。她把魔女教搅得一团糟，然后就走了。”
当时苍白魔女说这话时，表情像是在看某种发臭、萦绕着苍蝇的垃圾。她的话语和神情深深刻在露娜脑海中。
露娜的语气逐渐低沉，眼神中也没了光。
缇妮听着描述，确信这很可能是尤瑞艾莉。
身边的女孩愈发低落，缇妮连忙扯开话题。
“所以你没有愿望吗？”
又回到这个让露娜愣住的问题。
露娜曾经有愿望，想要毁掉，想要报复。她的父亲是个酒鬼，母亲是个过世的娼妓。父亲把她卖给人家洗衣服，洗衣店的老板总喜欢把她弄哭，而老板娘成天骂她是婊子。
某次，露娜去给人家送洗干净的衣服时，听到那位太太吓唬她的孩子，如果不听话会被魔女抓走。
露娜心想，魔女抓她走吧。
扒掉皮做地毯也好，丢去喂大狼狗也好。
如果魔女能听见她的心愿，快来带她走吧。
或许魔女善良，或许她能讨价还价，能够让魔女帮她放一把火，烧掉那该死的洗衣店一家，烧掉她的酒鬼父亲，烧掉这世间与她有关的一切。
可是，魔女听不见她的愿望。
洗衣店倒闭后，她变成乞丐，逃到魔女教。
露娜见到的第一个魔女，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她，说她很无聊。
她确实是很无聊，日复一日，她忘记自己为什么来到魔女教，魔女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一群疯子，也有人喜欢看她哭，折腾她。
听说魔女降临了。
她会和上次的魔女一样，搞破坏吗？
露娜心想，她可以将这些无聊的、恶心的都毁灭吗？连带露娜一起毁灭吧。
她相信魔女一定可以，于是重新满怀期待等到魔女。
现在，心软的魔女问她愿望。
露娜定定地望向缇妮，望向她碧翠的眼瞳，这么美丽的眼睛是第一次看见。这双眼睛初见时，视线柔和地注视她，说她的名字好听，寓意像月亮般美好。
魔女知道吗？她的人生和月亮没有半点关系。
女孩唇瓣蠕动半晌，才说：“你可以带我走吗？”
这是她最初的愿望。
“不可以。”缇妮斩钉截铁道。
“你不是要实现我的愿望吗？”
酝酿饱胀的情绪被缇妮的拒绝戳破，露娜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魔女怎么出尔反尔？
“谁说要实现你的愿望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再说，你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任，你可是引发爆炸的犯人之一，我不可能带着你逃避责任的。”
缇妮思路清晰，本来就是好奇这些人狂热感情下的目的，她又不是希望女神，为什么要帮人实现愿望？
“骗人！”
露娜涨红脸，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愿望，居然被人遛了，之前对缇妮的尊敬全然消失，她恼羞成怒指着缇妮喊道。
“谁说魔女会实现愿望的，你不如去喷泉丢硬币。”
露娜气得像一只涨起来的河豚，好一会才憋出一句：“我丢过，没实现！”
缇妮扬眉，原来露娜也去许过愿望，看来那个许愿喷泉确实虚有其名。
……
第六次爆炸被阻拦下来，莫迪再次感谢缇妮提供的魔法回路。拜亚尔审问老女佣得到的情报，让他们正好赶在时间到之前找到爆炸源，而缇妮提供的特殊魔法回路，彻底解决爆炸源。
之后的爆炸源也被魔导师们找到，同时也抓获数十名魔女教成员。
这起爆炸事件算是告一段落。
“接下来的收尾交给我们魔导师就可以，请团长大人和缇妮小姐放心。”莫迪向他们深深一鞠躬，这次事件实在给他们增添不少麻烦。
缇妮提起裙子，微微屈膝。
“您太客气了，感谢您保护城镇居民做出的努力。”
虽然讨厌魔导师，缇妮是真心道谢。
她低头感谢时，流露一抹遗憾，身份受限她没有立场去干涉这件事的后续。明明是与身为魔女的缇妮相关，她却只能到此为止。
旁边的露娜目光闪烁，魔女该不会要把她交出去吧？现在跑来得及吗？
露娜刚挪动脚步，就被缇妮拉住。
魔女和善的笑容挂在脸上，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我建议你不要逃跑哦，虽然我的身份是假的，但是拜亚尔不会戳穿我，我还可以帮你打招呼，不然你会很惨的。”
露娜：果然大人们都没骗人，魔女真的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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