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读 > 错诱权臣 > 第4章 善妒

第4章 善妒


“……您大约是误会了……”

        虽然明知希望渺茫,但江柔仍不死心,鼓足勇气狡辩道:“小女是听闻世子棋艺精湛,这才想与您手谈两局,并没有旁的心思。”

        刁准模样凶悍,方才发起火来,吓得她心惊肉跳,鼻头一红,委屈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她一边拿帕子拭泪,一边悄悄瞟刁准,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人心疼。

        可刁准只冷哼一声,捡起落在石桌上的一枚白色棋子,指尖重重一捻,那云母石做的棋子便成了齑粉。

        江柔瞪大眼睛,再不敢磨蹭,忙带着春柳,白着脸出了小亭子。

        刁准坐下之后,望着石桌上香炉茶壶等物,心中没好气,将那香炉提起便砸在亭柱上。

        江栀快到景昃院时,恰与江柔撞上。她身上衣裳有些脏,自然不想与江柔照面,远远瞧见江柔,便闪身绕上旁边的小路,躲在池边一株柳树后,想等人走了再转回去。

        只是她刚在柳树下站定,就见池中荷叶微动,家中一个船娘划着小舟从莲叶下钻出来,一打眼见着江栀,忙笑着与她招呼:“今日池中开了好几朵荷花,我特意摘了两枝来,大姑娘看看可喜欢?”

        这船娘姓邹,爽朗大方,因有些耳背,说话嗓门历来很大。她原是一片好心,这时节荷花大多已开败,今日难得池中有花,想着江栀喜欢便替她摘来。

        可这一声,非但江柔听得清清楚楚,就连亭子里的刁准也惊动了。

        果然,江柔即刻停了脚,稍一停顿,便怒气冲冲往这边来。而刁准虽稳坐如泰山,浑身的气势却陡然一凛,耳中留心着这边的动静。

        江柔来者不善,江栀更不能被她抓住小把柄。因见船舱中摘了许多新鲜的莲蓬,还有新挖的半筐嫩藕,江栀便轻巧地跳上小船,去帮邹娘子抬装藕的竹筐。

        江栀在家中再是不受宠,却是江县令的嫡女,这样粗重的活计,邹娘子哪里敢劳动她,忙挥手赶她:“这怎么使得!不过两枝花罢了,姑娘您是金枝玉叶,当心伤了手!”

        江栀抿嘴一笑,并不理她,蹲身之时,长长的裙裾堆叠在脚下,被藕筐中流出的泥水濡湿。

        “邹娘子,我听说你做的醉蟹最是好吃。京都物产丰盛,宁安侯府怕是不稀罕我送的回礼。不如你教我做这道醉蟹,也好解我的燃眉之急。”

        刁家这提亲来得仓促,江栀没有准备也是自然。且刁家显赫,江栀又送不起太过贵重的,回礼也不过一些帕子针线。只不过山阴一带风俗如此,自然并不算失礼。难得她有心,愿意亲手做些当地的特产美食馈赠,显见用了些心思。

        因而邹娘子一乐,倒肯真心实意教她做这个:“最要紧是用陈年的花雕,我家中有现成的秘方,等将这筐子藕送去厨房,便回家替你去取。”

        二人闲谈正欢,江柔行至岸边,听江栀要学做醉蟹,恼道:“刁家世子要与你退婚,你倒有闲心与一个下人在这里闲耍,也不嫌堕了身份!”

        江栀的母亲不过是乡绅之女,虽也是体面人家,但实则寒微。江柔每以此对江栀心生鄙夷,此时见她竟与一个船娘谈笑,心中又是轻贱又是恼恨。

        邹娘子听她言语伤人,心中自不好受,却不敢过问她两姊妹的事,忙强颜欢笑道:“厨下怕还等我这筐藕,我先送过去,那两枝荷花姑娘快拿去插在瓶中,待下回有了新鲜的,我还替你摘来。”

        等邹娘子走了,江栀也起身上岸。只不过邹娘子在船上如履平地,她站在这轻飘飘的小舟中却有些不稳,幸而薅住一把柔软的柳枝,这才堪堪站稳。

        眼见江栀险些摔一趔趄,江柔站在旁边,并未伸手去扶一把。而江栀也只如未见到她这个人,连正眼也未瞧她,只拿着手上两枝荷花,手里捻着薅下的柳叶,袅袅娜娜往自己的景昃院而去。

        “你是看不见宁安侯世子就坐在那边亭中么?你再不识相些,到时惹恼他,莫要牵累我们!”

        江柔追上去,拉住江栀的袖子,见她裙子衣袖上沾了不少泥浆,又皱着眉头松了手。

        江栀听见她这番话,倒是意外挑了挑眉。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不由朝亭中望了望,牵起了唇角。

        刁准这个人,或许与她想的有些不一样。

        江栀抬脚往亭子那头去,江柔不由恼道:“你疯了!这样仪容不整,被他瞧见,更要嫌弃你!将来你被刁家退婚嫁不出去,我却要被你连累了名声……”

        ==

        江栀靠近之时,刁准早听到身后极轻微的脚步声。他按捺着并未转过头,女人惯爱恃宠生骄,稍给两分好颜色便做张做致拿乔,他是玩弄女子的高手,自然懂得该怎样才能叫一个女子为自己患得患失。

        因而,虽然知晓身后的人便是江栀,刁准亦无动于衷,只自斟了一盏茶,等着江栀来低声下气地与自己认个错。事实上,从江栀主动往这头来,便是先低了头,他占了上风,往后只要冷着她,以她父亲的仕途拿捏她,要她乖顺听话,自是易如反掌。

        因而,刁准心中已是志在必得,踌躇满志。

        可左等右等却不见江栀的人影,刁准心中怒意又渐生,到底按捺不住,扭头去寻江栀。只是身后花木扶疏,四下里静谧安宁,哪里有什么江栀?

        他不由疑心方才听到的脚步声乃是盼之切而生的幻觉。可江栀生得再美,于他也不过是个略有些姿色的女人,哪里就生出什么殷切地期盼了呢?

        刁准拧起眉,瞬息之间就掐灭了心头因她的美色而生出的一两分好感。这门婚事自然也有许多不足之处,刁家更并非江栀不可。既江栀这样明明白白地撂了他的脸面,这婚事就此打住也没什么可惜。

        刁准掷下茶杯,起身欲走。颈项后突然有些发痒,他伸手一挠,指尖却碰到什么凉凉的东西。

        刁准心中一凛,出手如电,钳住那东西,拽到眼前,竟是一枝鲜嫩的荷花。回身一看,江栀双手趴在美人靠上,手里擎着花梗,笑吟吟望着他。

        “我的刺绣向来做得不好,你阿娘见了会不会嫌弃?”

        她的语气很是平常,甚至带着几分自嘲的戏谑,嘴上虽问着忐忑的话,态度却坦然自若,仿佛她与他相识已久,彼此十分熟悉。

        刁准本该生气,瞧着她被阳光照得如玉色新裁的颈项,明珠生晕的面颊上一对雾气潋滟的桃花水眸,殷殷看着他,心里的坚冰悄然化解。

        “不会。”他面上仍冷若冰霜,却不自禁回了她两个字。

        “山阴产梅菜、醉蟹,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但想来与京都风物大为不同。我听闻你祖母原也是会稽人,想必她爱吃这些。你回去的时候带些走,只不知她爱吃甜的还是咸的……”

        她声气细细,絮絮说着回礼的事,眼波流转间灿若星辰。

        刁准并不关心她说着什么,只觉她张合的菱唇饱满惑人,不由起身走到她身边的美人靠上坐下,将手搭在她手肘三寸之外,不知不觉间捉了她的手指,凑在鼻端轻嗅:“只要是你亲手做的,什么口味又哪里要紧。”

        江栀拍落他的手,心头微恼,面上却只做一副佯怒的模样,嗔道:“你这人,总一副孟浪的样子。你既不会好好说话,那我便走了。”

        刁准一把攥住她手腕,隔着美人靠,将她往怀中一扯,凑近她耳边沉声道:“你我终归要结婚,我便孟浪些,旁人又岂敢说三道四?”

        凑得越近,愈察觉江栀皮肤洁白清透,竟似美玉一般,一管秀挺的琼鼻之下,粉糯糯的唇瓣诱人采撷。

        刁准原想倾身吻她,又怕江栀着恼,因而伸出手指不住在她唇畔摩挲,眸色也愈发深沉。

        这样见色起意的人,又有哪点不同呢?江栀心头冷嗤,嘲笑自己方才一念间的天真。

        见她不敢反抗,刁准指下用力,江栀唇上很快嫣红一片,生生发疼。她张了张嘴,待要斥责他两句,哪想刁准却肆无忌惮伸了手指进去,险些没被江栀一口咬断。

        望着手指上深深的牙印,刁准面色黑沉,显见动了怒,目光中加了几分威压,想要震慑住她。莫说她一个闺阁女子,便是寻常男儿,见了他这副模样,心头都要打颤。

        可江栀却敛了眸不看他的眼睛,只气鼓鼓道:“我不是你寻常可随意轻贱的女子。若要与我结婚,你不许逾越半分。我还是个醋坛子,不管你从前是怎样的人,但你若要娶我,往后家里一概不许蓄养美妾。原先已经纳的通房侍妾,全都得发放出去!”

        刁准倒被她这番高论气笑了:“女子善妒是大罪过,便是成了亲,善妒的女子也可随意休弃。你确定你在说什么胡话么?”

        没有哪个女子敢管到他头上。便是他阿娘都不行,遑论区区一个江栀。

        江栀抬眸瞪他一眼,显然并不服气,见他丝毫没有要为自己妥协的打算,怒而转身就走。

        这亦是江栀的策略,她测度着,强硬的男子多厌憎不柔顺驯服的女子,若女人善妒、脾气坏,终归叫他瞧着生厌。能因性情里的缺憾主动放弃她,将来哪怕不待见江县令,至多叫他在任上不挪窝,也不至于疯狂打压报复罢。

        可偏偏刁准却觉得敢与自己叫板的女子有点意思,更何况她生气起来,眼睛里横眄流波,那样勃勃的生气,灵动又俏皮,耍逗起来,比一味只知唯唯诺诺的女子有趣得多。

        刁准单手翻过美人靠,拽着江栀的手臂,一把将她压在亭柱上。

        无论多桀骜的女子,一旦将身子交付,男女间的气势便陡然逆转。那时便是江栀求着他来娶,而她又有什么资格来与自己讲这些条件呢?

        他不是被女人牵着鼻子走的男人。因而他强势地将江栀圈在亭柱与怀间,单手捏住江栀的下颌,俯身就吻了下去。

        江栀下意识要躲,忽想起先前的计划来。狠了狠心,半推半就着,闭上了眼睛。

        强烈的男性气息充斥在鼻间,他的唇不知吻过多少女人,江栀只觉恶心得想吐,心头绝望地盼着有什么人可以来救赎她。

        可终归不会有。她爹为这桩婚事欢天喜地,男子花心薄幸又算什么罪名呢?江县令本就是那样的人。高攀上刁家,意味着怎样的煊赫青云,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

        就在他的唇快碰到她的时,前衙突然传来一阵紧密的铜锣声,隐隐有人奔走呼号。

        江栀听不清那头喊着什么。刁准面色忽而一凛,细听片刻,蘧然松开了江栀,再顾不得其他,拔脚便往前头奔去。


  https://www.dldwx.cc/xs/36450393/1590912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dldwx.cc。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dld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