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流连客栈
子华与十一在路上行了几日都未见人影，忽然路边现出了一面旌旗，上书“流连客栈”几个大字，旌旗旁是间不小的木楼，在这荒无人烟之处甚是突兀。
十一奇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也不知这客栈揽的是哪门子的生意。”
子华道：“这客栈颇为怪异，我们且去看上一看。”
十一笑道：“也好，奔波了这几日，倒也是有些累了。”
两人向客栈走去，一个妖艳夫人在门口冲他们招手：“客官许是累了吧，快来小店歇歇脚吧~”
子华踏入客栈门内，抬眼扫了一圈，客栈里基本是空无一人，只有个小二无精打采地坐在前台拨弄着算盘，对他们的到来似乎毫无兴趣，还有个丫头在做着打扫，看到有人过来飞快地瞥了一眼，随后装作无事一般继续擦拭着座椅。
子华依稀觉得那丫头瞥来的一眼中带了一丝惊恐，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妇人走了进来，冲那两人厉声喝道：“你们两是瞎了吗？见到客人过来怎么都不知招待？”
那丫头浑身一抖，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小二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也挪了过来。
那妇人又转为一脸笑意地向子华二人道：“客官需要点什么？是否先用点餐？”
十一道：“确实有些饿了，你们这有些什么好吃的？”
妇人一脸谄媚的笑：“客官有所不知，我们客栈最出名的是鲜蘑汤，保证你喝了还想喝，鲜得连舌头都想吞下去。”
十一来了兴趣：“真的？那你快给我们整两碗，再随便来点小菜。”
妇人笑着应了，转脸又凶煞地斥那两人道：“你两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去？”
小二耷拉着眼皮，慢吞吞地走进了后厨，丫头则是低垂着头，小声向子华二人道：“客官请跟我来。”
丫头领着子华与十一到里面的一张桌子坐定，转身去给他们沏茶，子华默默地观察着那丫头，发现她的神态似乎非常不自然，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她在怕些什么吗？子华拧起了眉头，十一察觉到他的视线所到之处，附耳悄声道：“怎么啦，那个小丫头是个生肖不成？”
子华方被拉回了神思，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这里的气氛颇为怪异。”
十一笑道：“要是真是生肖不就成送上门的了？那可高兴还来不及。”
两人说话间，小二从后厨出来，在他们一人面前摆了碗蘑菇汤。
十一嗅了一下，激动道：“哇！这闻起来就鲜美无比。”
说罢捧碗即饮，“啊”了一声，子华忙问：“怎么了？”
十一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委屈道：“烫……”
子华无语：“这么猴急做什么，又没人和你抢。”
十一冲他嘿嘿一笑，吹了吹那汤，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边喝边道：“子娃你阔尝尝，真的粉美味。”
子华笑着看他，低头饮了一口那汤，鲜美甘甜的汤汁缱绻舌尖，那菇像是新雨过后刚生出来便被采来下做汤，说不出来的鲜嫩可口，嚼在齿间还有一丝肉脂的肥美与顺滑。
细细品过之后，子华感叹道：“不愧是店里的招牌，以往吃过的菇倒从未有过这般滋味。”
十一早已要来了第三碗汤，在那吨吨地喝着：“吼想天天或啊。”
此时门外一阵喧嚣，一帮汉子走了进来，风尘仆仆，像是过路的旅人。
妇人脸上早已堆着笑迎了上去：“客官需要些什么？”
那帮人不耐烦地嚷嚷道：“随便整点酒菜就行，俺们还要赶路呢。”
那妇人应着，赶紧催促小二去后厨备菜。
子华瞥了眼站在一旁的丫头，发现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那群人，面如死灰。
子华心中纳罕，这时十一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直嚷着喝撑了。
那妇人笑盈盈的走了过来：“客官吃好了呀，请楼上厢房歇息会吧。”
说完冲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走了过来，低声细语道：“请两位随我来楼上。”
子华拉着撑得快要走不动路的十一跟着丫头往楼上走去，回首望了一眼大厅里的那帮旅人，正在在呼呼地喝着蘑菇汤。
丫头将两人带入厢房，施了一礼：“两位客官若是有什么需要便唤我。”说罢便转身欲走。
子华唤住了她：“那妇人是你什么人？”
丫头浑身一震，神色慌乱地丢下一句：“客官如果没有其他事，小女便先告辞了。”不给子华追问的时间便匆匆离去。
子华心中疑惑不已，转头看吃饱喝足的十一已经在床铺上沉沉睡去，自己也觉得有了一丝倦意涌上，便挨着十一在床上睡下了。
迷迷糊糊期间，隐约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的上楼梯的声音，应该是那帮旅人也上楼休憩了吧……胡思乱想间最后沉沉睡去。
待子华醒来，天色已如墨般漆黑。
今夜是个无月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阵阵秋风透过窗棂打着旋儿吹了进来。
子华摸索着点上了房内的灯，十一仍气息均匀地在一旁酣睡。
子华看着他恬然的睡颜，没有将他叫醒，自己擎了灯走了出来，白天闹哄哄的客栈此时尤为寂静，只有墙缝里漏出的风声呜呜作响。
“不对劲，太过安静了。”子华心中暗想，“那些旅人呢？应该也在这边过夜了才是，怎么一点声息也无。”
前方厢房的门忽然被推开，“吱呀”的一声在静谧的黑夜中尤为引人注目。
子华忙息了手上的灯，贴在墙边屏住呼吸，听到有人从那屋中走出，边走边发出低低的一串笑声，笑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间煞是瘆人。
子华待那人走远，轻轻地迈开步子往那厢房走去，脚下的木板年久失修，子华尽力不让其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那厢房门口。
子华拉开门走进，点亮手上的灯，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他毛骨悚然！
只见眼前横七竖八地躺着白天的那些旅人，白色又壮实的蘑菇密集地长满了他们的身体，他们皮肤皱缩，肌肉凹陷，已经不成人形。
那些蘑菇竟以他们的身体为壤！子华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地无法言语，此时一个森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哎呀，居然没有被肉菇寄生呢~”
子华一惊，转过身来，只见那妇人站在门口，一扫白天的谄媚，神色阴冷地看着他。
子华气愤道：“你，你把他们怎么了？肉菇又是什么？”
妇人冷笑道：“肉菇是什么，客官比谁都清楚呀，您还亲自尝过他的味道呢。”
子华忽然反应过来，一股巨大的恶心与不适涌了上来，蹲下身剧烈地干呕了起来。
那妇人掩住鼻子皱着眉头望着子华吐出来的那摊酸水，讥笑道：“客官白天不还颇为赞赏肉菇的味道，怎么这会倒嫌弃了起来。”
子华怒道：“妖孽残害无辜百姓，今日定不饶你。”说罢便抽出银璃棍，往那妇人身上招呼过去。
妇人向后一避，一截枯木枝从她身旁探出，牢牢地卡住了银璃棍。
子华顺着枯木枝看去，正对上小二那双神色空洞的眼神。
枯木精吗？子华咬了咬牙，奋力将银璃棍抽回，那小二双手化成的枯木枝牢牢地卡着那棒，脚下生出枯枝则扎根入木地板，子华竟一时抽拔不出。
妇人笑道：“既然不会被肉菇寄生，这幅身子想来可以用来培育更加美味的菇子。拿下他！”
枯枝顺着银璃棍攀上了子华的双手，双臂接触到枯枝的部分瞬间脱水干裂，皮肤一块一块往下脱落。
“可恶！”子华运起灵气，形成了冰障将枯枝挡开，皮肤上失水感消失了。
“有作用！”子华心中暗喜，那小二面瘫一样的脸难得出现了一丝表情，他轻抖双“手”，枯枝牢牢绞紧了那冰障。
“放弃吧，我的冰障到没那么容易被打破……”子华的话说到一半便止住了，因为那冰障在枯枝的裹挟下，竟然渐渐地在变薄消失！
子华大吃一惊，忙继续运气生出新的冰障抗衡。小二也是步步紧逼，两人僵持不下。
忽然几片燃烧的叶片飞向那小二，一沾到那小二身上便熊熊燃烧起来，他的脸变得扭曲异常，松开了子华满地打滚，火焰蔓延到地上，很快连带着周围的一切也开始燃烧起来。
妇人见状不妙转身欲逃，被子华冲上去一棍打死，倒在地上化作了一只蕈蚊。
解围者正是十一。
“你醒了？”子华轻轻问道。
“这个丫头把我叫醒了，说你有危险，我便立即过来了。”十一指了指站在一旁面色惨白的丫头。
子华的眼光落在了那丫头身上：“可以告诉我们是怎么一回事吗？”
那丫头失声痛哭：“我叫罗香，从小没了父亲，打从记事起便和母亲四处流浪。那日路过这个客栈想讨口饭吃，老板娘便好心地收留了我俩。
我们还道是遇到了善人，可谁知她竟是是个妖怪。那妖怪以肉菇为食，每日招引路过的人来此处歇脚，喂他们喝肉菇汤，他们喝了之后身上就会长出肉菇，她便用此种方法源源不断地种出肉菇。
我娘也被她用这种方法害死了，她也许是觉得少了帮手，便没有杀我，要挟我为她做事，这么多年来我亲眼看着那么多人……”
说着说着罗香便哽咽着说不去下去了，子华的目光转为柔和，轻声道：“并不是你的错，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火势越来越大，子华两人带着罗香走出客栈，那客栈湮没在一片汪洋火海之中，很快化为一片废墟。
子华望着站在一旁抽泣的罗香，温声问道：“你可有熟识的亲戚，我送你到他们那儿去吧。”
罗香撇了撇嘴，眼泪；流得更多了：“除了我娘，我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亲人了。”
子华满面愁容，想着如何安置这个丫头，十一灵光一现，在旁道：“我倒是想到一人，他应该会答应收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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