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失明
面对突如其来的白光，佟昕倒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还得从她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努力赚来的一笔钱说起。她用那笔钱买了一部手机，同时，这也是她人生中的第一部手机。
于是，她便跌入了未成年人一玩就成瘾的常见状态里。
这种物品，对于当时的佟昕来说，已经是非常稀罕了，谁叫她有一个“望女成凤”的母亲呢。除了搜所学习资料的以外，佟母是连看都不让看的。
至于类似于白光席卷全身之说，那是从她母亲开始怀疑她熬夜之后所发生的事。
某次深夜，她的母亲大人突然视察，佟昕反应不及，只感觉卧室里的白炽灯亮得刺眼，就一股脑缩进了被子里。
因为是开了灯以后的反应，所以佟昕的动作都在佟母眼皮子底下展现的淋漓尽致。自那以后，佟母便更强硬的要求佟昕禁止夜间触碰电子产品。
当然，这些命令一直维持到佟昕上了大学，因为在这之前，她是从不住校的。
除此之外，佟昕还想起了其他时候她母亲板着一张脸教育她的情形，从小到大，凡是能记住的全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
等等！
佟昕倏然察觉到了不对。
明明身前敌友不明，她怎么还有心思想别的？
“佟昕！”
幽静的黑夜，脚步声显得尤为清晰。
她听见段煜辰离她越来越近了。
这个傻货，佟昕心想，白光亮成这样还敢从正面寻她，就不知道从后突袭他吗？
正当佟昕准备呵斥段煜辰时，白光瞬间消失了。
待她慢慢的睁开双眼，许是眼睛在不经意间受了刺激的缘故，此刻的她看向哪里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双举的胳膊不知何时落下，佟昕赶忙用手揉了揉已经合上的眼睛。
“怎么了？”段煜辰跑来，问道。
佟昕刚想回答段煜辰说她眼睛暂时看不见时，又突然想起来，她们前面还站着三眼异人呢。
她伸出一只手，摸索着他的上臂，说道：“小心他的第三只眼！”
段煜辰当即“嗯”了一声，然后问：“哪有人？”
通过手臂的触感，佟昕能想象的到段煜辰在转身四处张望。
佟昕疑惑，随后她再次试着睁开双眼，但她眼前还是漆黑一片，只得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面前的地方：“就他！”
段煜辰将扶在他上臂的那只手移到了自己手腕处，又问：“你……眼睛怎么了，咱们周围没人。”
这回轮到佟昕“嗯”出声音了。
“白衣服、鸭舌帽、黑墨镜，这么大个人你没看见？”
段煜辰挑眉，似是盯了一会儿，才耐心的与她沟通一番：“我来的时候就见你站在单元门前一动不动的，然后叫了你一声。你只说了一句‘别过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要我过去，但是，我看你周围也没人，就想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这么给佟昕解释了一下自己来时的见闻。
闻言，佟昕皱起了眉头。
她嘴里嘟囔着“不对、不对”，双手颤抖着依附着段煜辰的手腕以及下臂。
没人？
……还是见鬼了？
佟昕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的更甚，比亲眼见到三眼异人的第三只眼时还强烈。
她心想，如果方才发生的都是幻觉，那现在什么也看不见怎么解释？穿白衣服的人能精准的说出她父亲的名字又怎么解释？还有她捡回的耳机……
思及此，佟昕连忙将一只手伸向自己衣服口袋里。
摸来摸去……耳机呢？
佟昕内心惊慌、忐忑。
她是又进入幻境了吗？
如果真像段煜辰所说，自他来就没有人，没有刺眼的白光，那她的眼睛还能好吗？
想到这，佟昕莫名的流下了两行眼泪。
段煜辰似乎一直都在观察佟昕的神情，当佟昕的眼角滑下了泪水那一刻，他悄然伸出拇指替她抹去。
“眼睛怎么了，怎么不睁开？”
“我看不见了……”佟昕啜泣道，她不想在段煜辰面前哭出来的，可她发出第一个音节的伊始，却发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刚才真的有三眼族的人，他额头的那只眼发出了很亮很亮的光。我受不了就第一时间就把眼睛蒙上了……”
佟昕听见段煜辰叹了口气，接着，又听见他说：“我背你吧，背你去医院。”
“先别，”佟昕用手背抹净了一行眼泪，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你先扶我去这单元门右边的窗户下面。”
说完，段煜辰道：“干什么？你在这站着吧，我去。”
“去门右边的那扇窗户下面。”
“然后呢？”
佟昕听见段煜辰在向远处靠近。
待她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去摸自己耳朵上的那只蓝牙耳机中的唯一按钮，边按，边说道：“你在窗户下面找找有红点在闪吗？现在夜里黑，红点也明显。”
话音刚落，就听见段煜辰嗷了一嗓子：“耳机！你的？”
佟昕撂下手，说道：“姗姗的。”
“她人呢？”段煜辰跑过来将耳机放进佟昕掌心里。
佟昕摇头，她再一次抹去了耳机上沾染的浮土，尔后放进衣裳口袋里。
“那这耳机你是怎么知道的。”
佟昕想了想，尽可能的用一句话概括道：“你没来的时候，我可能进入了一个能预支未来的梦，捡耳机、进屋、然后遇到三眼族的人、然后他放白光、最后你来了。”
半响，佟昕有些好奇她方才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不是个能预支未来的“梦”，便想让段煜辰替她佐证：“你进去看看吗？我想看看我刚刚看到的到底能不能预支未来。”
“行。”段煜辰爽快的答应。
“你先从门口往里面望，我当时捡完耳机之后就是那么做的。”
段煜辰照做了。
“踩在门框那就好，然后跟我说一下你看见什么了？”佟昕补充道。
“一个单元有三户，外边一户，里面两户挨着。最里面挨着台阶那户门牌号是103，门口拉着黄色的隔离带，大敞着门。另外两户的门也开着，就是开了条缝。”
果然与她所看到的一样。
佟昕又问道：“想进去看吗？”
段煜辰回答的有些迟疑：“如果你能在外面保护好自己，我倒真想进去看看。”
“如何我不在，这就你一个，你想先进哪间房里看？”
“102吧。”段煜辰不假思索道。
“为什么。”
“我好像说过吧，昨夜报警的是死者的邻居。”
佟昕了然，随后说道：“出来吧，别去了。”
段煜辰走了出来。
“你进的哪间？”
“102。”
“有看见什么吗？”
“一室一厅，卧室环境脏乱差，床头摆放着三眼异人的单人照片。”
“所以，你想让我进去吗？”
佟昕想了想，摇头。
“你朋友呢？”
“没看见。”
“走，背你先去医院看看吧。”
说着，段煜辰将一个背包给了佟昕：“我前面背一个书包，后面背一个你。我掂量着你们这小背包也不沉，你先凑合着背，我前面一下背俩也不方便。”
“嗯。”
段煜辰将佟昕的两只手放在自己肩膀上，随后转了个身，让佟昕自己上去。
……
出了碧塘小区，佟昕叫段煜辰停下。
“你有沈叔的联系方式吗？”
“有。”
“给他发信息，就说我脚崴了，要去附近的诊所做简单治疗，一会儿就回去。后面在加上一句，姗姗现在一人在小区内，你担心她害怕，希望沈叔能早点回去照看姗姗。”
“操，塑料姐妹情。”段煜辰来了句。
佟昕像是恢复了视力一样，快狠准的踩了段煜辰一脚：“叫你发你就发。”
段煜辰投降：“行行行，不过，你总得说说为什么吧。”
“我们虽然知道了沈叔的身份，但是沈叔还不知道我们知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我们先假意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一来，如果姗姗真在沈叔那里，他暂时应该也不敢做什么……”
“如果沈叔根本不在乎你朋友的安危，想破罐子破摔呢？”
佟昕怔住了。
“得了，”段煜辰摆了摆手，“你还是上来吧，我在拿东西的时候已经向异联会申请就近支援了。明天天亮之前就能到。”
“可是姗姗……”佟昕咬紧下唇，她后悔带卫姗姗来了，现在姗姗下落不明，自己的眼睛也受伤了。思及此，她不争气的又流了眼泪。
段煜辰背起佟昕，似是不耐的说道：“咱们金豆这么不金贵？想掉就掉？哭又有什么用，你们女生哭哭啼啼的烦不烦。等你哭完了，赶紧搜个异联会名下的医院。”
言罢，佟昕不出声了。
只是，除了哽咽，她还在掉眼泪。
路上，佟昕问：“我爸知道吗？”
“不知道，我在官网上申请的。”
大约半个小时，
段煜辰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朝阳医院。”两人报了地址。
这个医院是两人在等车时临时搜的一家异联会名下的医院。
在异联会名下医治有个好处，就是被不明异能所伤时，不用遮掩着说出来，甚至医生还能帮助推断出是什么所伤。
朝阳医院既治疗自然人、异人，又治疗普通人的病，所以，在规格上，与普通医院无异。
由于晚上不能挂号，只能急诊。
段煜辰挂完急诊之后，有护士领着直接去了一间科室内。
“怎么回事？”
接诊的医生大大方方的填写着病例表：佟昕，女，19岁，火，御灵师……
待佟昕将原委说出来之后，医生开始翻看着她的上下眼睑。
“我们被普通的强光照射眼睛会出现刺痛、流泪、异物感、怕光等症状。”说着，医生又拿出一个手电去照佟昕的眼睛。
瞳孔收缩。
正常反应。
“黑茫茫一片？”医生再次确认道。
“对。”
“我刚说的症状，你有过吗？”
“刚开始有，后来就没了。”
“眼睛的一系列反应都很正常，”医生说，“你进入的应该是幻境。”
佟昕一愣，她又进去了？但那个幻境的契机是什么？
“幻境内产生的损伤会选择性的扩大至现实中的身体上。至于怎么损伤、怎么扩大，得从是你意识体进入幻境还是实体进入幻境来分析。”
“你这情况，高校类幻境考试里常发生，你没遇见过？”
佟昕摇头。
医生笑了笑，她轻轻揉了揉佟昕的眼角，柔声安慰道：“别怕，一会儿先去手术室，木属性的医师会用自然之力给你治疗的，然后睡一觉，明天就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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