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医生
段煜辰是扶着佟昕走进手术室的，出来时是被推着出来。
他绕到佟昕所坐的轮椅后面，倾身看着她的侧颜，问道：“感觉怎么样？”
唇齿间呼出的热气围绕在耳畔，略显微痒，佟昕缩了缩脖子。
她的双眼虽然裹着纱布，却不见有一丝的消极情绪。唇角高高扬起，她新奇的对段煜辰说：“我这还是第一次用自然之力治疗，现在感觉眼睛好清凉啊。”
一旁的护士笑着对段煜辰说道：“我们主治医生希望你们能住院观察一晚，虽说是在幻境内所伤，但伤她的是人为因素。希望家属能够同意。”
段煜辰点头。
护士又交待段煜辰去二次缴费、二次拿药。
佟昕被护士推进了一间屋子内，周围很安静，她问：“单人病房？”倏然想起来，自进了医院以后，所有的缴费还都是段煜辰出的。
“双人。”说着，护士搀扶着佟昕，将她挪到了病床上，躺好。
护士临走之前，对佟昕叮嘱道：“有问题随时叫我，病床旁边有个铃哦。”
佟昕静静的躺着，等段煜辰回来。
大约一刻钟左右，门被推开了。
这时，她感觉自己手里多了个纸样的东西：“账单啊，别赖账。”
佟昕：“……”
＊＊
翌日，佟昕被段煜辰的手机铃声吵醒，由于她的眼睛还被纱布裹着，所以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她听见段煜辰说：“喂……好的好的……不急……行。”
电话被挂断，佟昕问：“几点了？”
“快6点了。”
“谁打的电话？”
“异联会，支援的那人说路上遇到点事，中午才能到。”
“纱布能拆了吧？”
“不知道，现在叫护士？”
佟昕想了想，说：“还是等会儿吧，万一她们还没上班呢。”
被手机吵醒，佟昕也睡不着了，她低声叫了段煜辰的名字。
“嗯？”
听声音，似乎段煜辰也没再睡。
“干什么呢。”
“刷新闻。”
“念出来听听呗？”
佟昕听见段煜辰翻了个身，才开口念道：“我市发生……中央……异联会提出……”
“不识字？”佟昕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没，”段煜辰解释，“一目十行，没那么重要的就不打算仔细看了，跳下一个。”
“我市发生了什么？你读的第一个。”
“盗窃，博物馆里丢东西了。”段煜辰顿了顿，随后吐槽道，“文物还有人偷？”
“有啊，仿赝品，卖高价，怎么不是赚钱？”
“你偷过？”
佟昕不明所以。
“要么怎么知道这么多老古董的用途。”
佟昕：“……”
＊＊
早上七点多的时候，佟昕按了病床旁边的铃，昨天的护士走了进来，与她一起来的还有昨天给佟昕写病历的那位医生。
当然，这些都是佟昕通过说话的声音分辨出来的。
护士问道：“感觉怎么样。”她摸起缠绕在佟昕头部的纱布末端。
佟昕将头往她那边歪了歪，说：“还好。”
护士叫段煜辰将病房里的窗帘拉上，昨晚他们好像谁都没想到要拉窗帘。
“拉窗帘的作用是遮光，纱布包裹的时间久了，刚摘下来就见光眼睛会不适应。”护士说。
纱布被一圈一圈的松下，还差最后几层时，护士停下了，她问：“有刺眼的感觉吗？”
“嗯，有点亮。”
闻言，护士将纱布又缠上去一圈。
屋里很暗，至少是在平常人眼中的能接受的暗度。但是在一直被纱布裹得严丝合缝的佟昕眼中就不一样了。
窗帘质地较薄，即便它把窗户遮的严严实实。
“缓缓再拆，让眼睛先适应适应。”护士这样说道。
“问你们些事，可以吗？”昨天给佟昕写病例报告的人突然开口道。
“我姓胡，你们可以叫我胡医生，”她踩着高跟鞋，稳重的脚步声与她的年龄成正比。
“你们昨天说的三眼异人，是在哪遇见的？”
“碧塘小区。”段煜辰说道。
听声音，佟昕竟不知他是何时站到了自己身后。
胡医生“嗯”了一声，又说：“我有幸在异联会名下的研究所里当过助理，也翻看过他们图书馆里有关于三眼族的资料，不知道你们有想知道的吗？”
“您在我们这儿想知道什么可以说出来，不需要以物换物。”佟昕开口道。
胡医生想要表达出来的太过明显，即使是闲得发慌人也不可能听见三眼族的消息后上赶着与她们置换信息。
“你们是逮捕他们的吗？”
佟昕：“不是。”
段煜辰插话：“这儿离碧塘小区不远，‘鬼屋’一事，你们应该听说过吧，我们本是冲着这事去的，只是没想到还与三眼异人有关系。”
话落，屋内寂静。
护士似乎要打断这种氛围，便开始给佟昕重新揭下纱布：“不适应要马上告诉我。”无论是语言上，还是动作上都无比温柔。
“嗯。”
佟昕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屋内的光照，当护士将纱布完全摘下以后，她缓缓的睁开眼睛。
朦胧的画面，仿佛雾气萦绕。两个纤瘦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一个身穿护士服，一个穿着黑色便装。
有点模糊……
佟昕使劲闭了闭眼睛，又睁开。
护士又拿着一旁被浸湿了的棉签，在她的眼角周围擦拭。
“再睁开看看，怎么样？”
当佟昕再次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个头。
洁净的脸庞、整齐的短发……
她连忙往后一缩，说：“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段煜辰喜滋滋的退了回去：“看看你眼睛好了没。”
“好了。”佟昕打量着周围，视力比刚才清楚多了。挺小的一间病房、十分干净，两张单人床，以及床头柜上的花瓶。
在一看胡医生，她并没有穿工服。
“我今天调休。”她解释道。
佟昕笑着对她道：“胡医生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可以展开说说吗？”
护士为医生搬了个凳子，坐在佟昕病床旁。
“你们的父母有在异联会工作的吗？”胡医生问。
佟昕与段煜辰相视，随后不约而同的摇头。
见状，她叹了口气：“不在也好，你们可不知道现在异联会内部高层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向着谁的都有。”
佟昕闻言一怔，她怎么没听她父亲说过？
胡医生又道：“就拿近来的事情说吧，异联会秘书部最近又是一次大换血，佟敬生秘书长把他办公室里的好几个助理都换掉了，副秘书也换掉了好几个人……有个新上任的副秘书，姓段，就是秘书长直接提拔的人，不提拔还好，一提拔又有人不满意了。”
“这秘书部里乱，医疗部里更乱！我去的那个研究所就是医疗部打着治疗异人与自然人为目的，专门研究异人的各项异能，活的死的都研究。进入研究所之前，我还查过这个研究所，据说创办时异常艰辛，审了好久才允许办下来的。后来，直到我在那做助理的时候，才知道一些内幕。”
胡医生压低着嗓子，说道：“我在里面见过几个被关起来的异人呢，包括三眼异人。这三眼族也是可怜，他们不愿意睁眼，研究所的人就强行让他们睁眼，你们俩知道让他们睁眼的方法吗？”
佟昕记得沈叔说过一次。但是，为显得自己寡闻一些，依然摇头。
“弄瞎他们的双眼！”胡医生的语气有些冲，似乎在为这些暴行愤懑，“而且三眼异人开眼之后是不受普通的囚禁捆绑方式束缚的，他们研究所就用自然之力所凝结的绳子、笼子，关着他们。”
“我曾想过去放他们出来，或是举报上级。你知道当我做出这些事以后，我的上司怎么惩罚我吗？”
“他们将我囚禁，不给我饭吃，不给我水喝，想要活活饿死我。”
“后来，在我几近绝望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之前想救，却又没救出来的那个三眼异人了。他在梦里给我置办了房子，又给了我一张身份证，以及一张银行卡。我当时也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就以为这个身份证上的人是我。当我再次醒来，你猜我发生了什么？”
谈起这段往事时，胡医生的语气异常的激动，仿佛遇见了什么超乎认知的事情一般。
当然，接下来胡医生的话，确实超出了认知。
“我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在这所房子里！身份证、银行卡，明明不属于我我却知道密码。当时我就感觉我的记忆有问题，要不是我后来登入异联会的官网，发现官网上有我失踪的信息，我差点就信那真是个梦了。”
说着，胡医生又一把拽住护士的手腕，并摘下了她的口罩，问：“你说我们像不像？”
佟昕点头，段煜辰盘腿坐在她病床的尾处也跟着点头。
“她是我妹妹，叫戴一帆！我不姓胡，我其实也姓戴！”
“我的恩人没有改变我的容颜，我也不敢再回研究所了，所以只能这样。今年年初的时候，我才把我的家人和妹妹接到这里工作、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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