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沈衍笑笑，阻挡了明瑶还想再拿一点儿的手，“殿下不许我吃，阿瑶怕下次就吃不到了。”听完明瑶的话，沈衍把盘子拿的更远了，伸手往她这边来拿走了一个小碟子，将肉挑出来一部分热气腾腾的装在碟子里。
明瑶还以为是要给自己的，便静静看着他的动作，挑完后他将整个碟子笼罩在自己的手下，可又不是完全的看不见碟子。
指尖的缝隙让明瑶又想靠近，却不得不放弃。
“你若是想日后可以天天吃，若是想让我给你做，也不是不行。”沈衍的食指在桌面上不停敲打，明瑶听完他的话觉得有些可笑，昨日听明迁无意间提及沈衍许久没上朝了。
她与源国太子的婚事是陛下定的，恐怕现在知道的人除了重要的几家也没多少人知道，何况沈衍未上朝。
“殿下说笑了，我只是想吃这一点儿而已，不敢贪多。”她不想再多说什么，沈衍看着她这委屈的模样，“不如你求求我，我就把厨子给你如何？”
说求就求那她明瑶也太没面子了吧，但她仔细的想了想，沈衍说给她做肉是假，可厨子给她就真的能吃一辈子了。
“行舟哥哥，求求…”
“停，”明瑶求人的话未说完，沈衍一个字就打断了她准备的所有话，“本王明日就把厨子给你送来，不过…”
明瑶在迟疑，她不知道沈衍会有什么附加条件，左右不过是自己太着急了些，先问了出来：“殿下，不过什么？”
“还可在吃些水果，肉…吃了这点儿就好，吃完陪我看看星空。”
沈衍将掌下的碟子推给她，“诺，吃吧。”烤肉签子太长本就装不进食盒，檀儿就把烤肉剔下来装在盘子里了。先前只有她和檀儿两人，她大胆的直接拿手吃，没半分小姐的仪态。
此刻明瑶也矜持了些，也晓得拿桌上的筷子了，沈衍注视着她，看着她装作矜持的模样，“刚才那么狼吞虎咽，现在矜持不觉得晚了？”明瑶不愿理她自顾自的吃肉，等到吃完觉得撑了不少，小腹微微的隆起，可惜是石凳没有靠背，否则她就得直接靠着摸肚子了。
桌边摆着的茶壶整好派上了用场，沈衍拿起茶壶，倒了一小杯。
明瑶再次以为是倒给自己的，恭恭敬敬的准备接过来，沈衍又归为己有。“殿下，你这也太不讲义气了吧。”茶不倒与她也就算了，沈衍把所有茶都放在自己那儿，她也倒不成了。
“殿下您就给阿瑶吧，就一小口一小口也行啊。”明瑶肚子不太舒服，还以为是真的吃撑了，现在就急需一杯凉茶解忧。
沈衍大抵还是看她可怜的模样，把茶给她了，可惜茶水早已不是冰冷的，还带了些夏日的热意。
反而是明瑶的肚子越来越疼了。
他脱下了一件披风扔给明瑶，“盖着吧。”
明瑶也不知道沈衍为何常年都带着披风，也不知此刻他扔给自己这一坨寓意何为。
只见他起身要往后门那边走，明瑶连忙起身试图阻拦沈衍的步伐，前者抢先问道：“殿下不是说要与阿瑶看星空？”
她说的也很急促，没多少准备就一股脑子说了出来，终究还是想留一下沈衍，照着沈衍的出现几率，他们两人的见面次数或许没有几回了。
“明四小姐身子不适，看星空就改天吧。”沈衍未回头，若是回头了他不一定想要这江山。
他也曾想过和明瑶做个乡野之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他是沈衍，他不能。
明瑶觉得他的话很怪异，明明前一秒还是“你”“我”相称，下一秒他嘴里就吐出“明四小姐”这几个字，还有那句“身子不适”。
她自己都没感觉身子不适，怎的沈衍就这般想。
看着沈衍的背影越走越远，她转过身想要坐下，石凳上赫然显着一片红色，她真的也没想到，不过是贪多吃了几块肉，喝了点儿不算冰的冰茶，尝了几颗水果，葵水就这样降临了。
明瑶也未曾注意过，自己来葵水从来都不是很准，有时候虚假的腹痛也搞得她神经兮兮，后来她就不在注意。
没想到今天就变成了这样。
石凳上都有这么一块，不知衣裙上又有多少，早知这样她今日去姜姨娘院里，就不该穿自己最喜爱的衣裳。
最后明瑶系着沈衍的披风回了房间。
八月二十一日，这天下了点儿小雨，昭国自古以来就有个规矩，女子出嫁前一月得与夫家同往浮回寺拜一拜。
浮回寺有两个寺庙，前寺求子后寺求缘，求子的佛像在最底下，得下许多层阶梯；到了求子地往左走一直上山，到达山顶便可求得一缘。
明婷和明瑶都属于已经嫁出去的女儿，源国太子是不可能这时候来的了，索性两人就一起拜拜。
总共三辆马车，前面的是明迁与柳黎，中间的是明瑶与檀儿两人，后边儿的是明婷和姜姨娘，这些天姜姨娘一直忙着凑嫁妆，最后还是差些，老夫人出面添了点儿才勉强和明瑶送的添妆持平。
明婷也很迷惑，坐在马车里和姜晴这样说了一路，“姨娘我是定了亲的人，她明瑶跟来凑什么热闹？”
“三姐儿你莫生气，明瑶今年十五了未婚配个好人家，想要来求娶的人也都被各种理由拒绝，”说着姜晴还要观察观察帘子外是否有人偷听，但凡被别人听到了，议论嫡大小姐就是犯了大忌。
姜晴靠近明婷一些，声音也降了下来，“多半是四姐儿不愿意嫁，这才来求姻缘，你是待嫁的女孩儿，岂是她能比的，四姐儿在待在府里怕就真没人要了。”
明婷还是生气，即使是来求姻缘的，自古是求子的马车在前，即使是嫡大小姐也得让位，不论尊卑。
此刻生气的只有明婷一人，担忧的也有檀儿一人。
她时不时的看向马车后面的帘子，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内心的不安，檀儿虽然平日里会跟着明瑶一起骄傲骄傲，也会为主子是明瑶而高兴。
可这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她不敢稍加逾越。明瑶便一把抓住她的手，“檀儿在看什么？”
既然小姐在问她，她便顺势把自己的疑虑拿出来摆到明瑶面前。
“小姐，我在看后面姜姨娘的马车，我们这样似乎不是很好。”檀儿露出惊慌的脸色。
求缘让求子有着这么一个诡异的传说，那夜月黑风高，有个地方官户强娶浮回寺山上的一民女。
女子和父亲是逃荒来的，幸得被僧人所救否则早已死在城外，地方官户听说浮回寺来了个漂亮女子。
扬言若是娶不到便要砸了浮回寺，把她那老爹推下崖去，起初她那老爹不愿她嫁给这般庸官，到那官户来之时没娶到，还就真的弄了个办法把他老爹推下了崖，至今尸骨无存。
庸官是说到做到，就在要开砸浮回寺时女子答应了嫁。第二日，庸官高高兴兴地找了轿夫要把女子娶回去，结果在路上碰见了来求子的庸官夫人。
那时庸官的夫人已经有孕，只是还未被检查出来，不知怎的地方塌陷，死了八人一马，准确的说是九人。
还有庸官夫人肚子里未成型的胎儿。
后来流传出一件事，女子自觉对不起夫人与那腹中为做错事的孩子，所以就有了求子先行之礼。
前朝有一位公主偏不信邪，故意阻了求子夫人的路，回了宫中后公主日日夜夜都被梦魇缠身，无法解脱，最终抑郁寡欢，终身未寻得良人。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信服，传说也传的越来越邪乎，明瑶没信过。
“有何不好，嫡庶有别我就该在前头。”明瑶松开了檀儿的手，她似乎意料到了什么，“下车吧。”
檀儿忙扶着明瑶下马车，六人就此到了山上，还要走很多层阶梯才能到，虽然求缘的地方距离他们所站的地方并不远，不过那边既有高墙也有僧人驻守。
梯子很窄，两边是修建的木栅栏，木栅栏往里面是茶园和桃树林，这个季节的桃子已经吃的所剩无几了。
几人还停留在上面，李家的人还未来，显然就是不重视这未来媳妇，说起来李家二子到了想必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自己妻子刚生产难产去世，父母就迫不及待的为他填房。
大概几分钟的样子，在看得见的地方出现了李家的马车，马车越来越近，天气也愈来愈低压，李家父母先行下车，还不断催促着李家儿子快点儿下来。
李煜从另一边下车，正好第一眼看见了在一旁对他们没什么兴趣的明瑶，“明四妹妹。”
李煜第一句叫了明瑶，也是因为能在这儿遇到她而感到高兴，往前走几步路被马车挡住的另外四人显出身影，看到明婷的那一刻李煜的脸色沉了下来，不过依旧是保持着礼节，“明相，明夫人，明三小姐。”
不向姜晴问好也不是因为不认识她，对着自己未来妻子都没好脸色，对她亲生母亲怎么会有。
李煜的长相在上京一众公子哥儿中算是出众的，可惜和性子一样，太过温文儒雅，这就是明瑶不愿嫁的原因。
明迁、柳黎和李家父母打过招呼，就招呼着另外五人赶紧下来，天空越来越阴沉，楼梯不宽分成了两部分，一上一下，并排都只能通过三四人的模样，前面两对走着长辈。
姜晴本想让明婷和李煜走在一起，奈何后者并未有这个意思。
到达最底端，天便开始下着小雨，因着明瑶婚讯未公开，她就自动去求缘去了，柳黎这边有人走不开，只得她与檀儿两人去。
这个时间求缘的人极少，何况天上现在还飘着雨，檀儿跟在身后为明瑶打着伞。
雨下了有一小会儿了，台阶上湿漉漉的，两人走的也慢，明瑶提着裙摆走着走着身前感觉一大片黑影，她缓缓地抬起头，檀儿忙着行礼伞一下子就往下来了。
沈衍伸出手阻挡着伞，不知是怕挂着她的发饰，还是怕伤着她。
“殿下，”明瑶语气愈来愈冷，虽然面上带着笑，沈衍应答了一声，“您走错路了。”
他愣了一下，尴尬的收回手，“那这样本王就和你，一起上去吧。”沈衍要伸手接檀儿手中的伞，明瑶将身体微偏让他去拿。
檀儿和炎阳走在了后面。
底下李煜在庙门口看着，看清了那人是谁，他死心了。
“殿下，你可知我已有婚约？”她很快挑明，希望沈衍可以和她自动保持些距离，可惜沈衍并不这么想。
他扶着伞，伞微微的像明瑶的方向倾斜，自己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知道，”沈衍语气说的十分轻松，“不过那有怎样，只要你愿意我就会一直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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