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刺杀包德海【01】
晚高峰期，街上人流如织。
中年路口的红灯足有九十秒，又碰到堵车，康小峰已在路口堵了五分钟。
作为一个外卖员，时间就是金钱。
延误一分钟都有可能遭到投诉，平台制度是死的，辛劳一个月的奖金没了，全勤奖没了，若不幸遭受多次投诉，不但一个月工资扣光，没准还得搭进一些钱。
遇堵，大家都挺急，一个劲按喇叭。
康小峰打算抄学校门口的道，绕过堵路，结果被交警给拦截，狠狠一顿批评。
康小峰退回原地，目光炯炯盯着前头的红灯。
突然，他眸光一紧，头顶冒白烟，浑身散金光，他握紧电动车把守，众人惊呼声中，他的小电驴腾空而起划出一道彩虹桥，飞跃五百米堵路，落地后，潇洒一拐弯，眨眼消失在畅通的路口。
“小哥，睡着了？绿灯了，走不走。”红色轿车车窗内探出一颗脑袋，提醒。
康小峰回过神，反手一巴掌拍脸上，逼自己清醒，骑着小电驴消失在人山人海。
他刚才是真睡着了，坐着小电驴睡了，并做了个梦，谁能相信。
果然，这单他迟到了。
时间本就紧，因他缺觉迷糊，锦官城的饭送到景观城去，晚了半小时。
毫无意外，康小峰被顾客投诉。
经理包德海，长着一双阴鸷眼，留着长指甲的手，捻着个破旧的日记本，抑扬顿挫念道：“侠客峰坠入悬崖，落到一片深潭，砸醒了潭底沉睡的千年老龟。老龟将人驮到临近山洞，巧遇衣衫凌乱，中了“合欢散”的妙龄少女……”
在场外卖小哥轰然爆笑。
包德海盯着康小峰眼下的黑眼圈，“这是昨晚熬夜肝的？怪不得天天上班迷迷糊糊，锦官城和景观城都能混淆，感情不务正业写小说，你业绩不差谁差，你不迟到谁迟到，你不送错饭谁送错饭。”
有外卖小哥不怀好意调笑，“包大，可别小看写小说的，当年有个工程师就是不务正业写小说，不被人看好，直到人家的《流浪地球》《三体》相继问世，成了科幻小说天花板。”
包大用牙签剔下门牙缝的一片韭菜叶，打个韭菜嗝，“拉倒吧，这能相提并论么，小峰写的啥玩意。”
瞥一眼笔记本封面的粗体大字，“《雪国游侠记》，看名字，武侠风，可内容嘛……这不小黄书么。”
在场的外卖小哥又一阵哄笑。
康小峰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刚想要回包德海随意卷在手里的本子。
包德海一转身，本子贴近桌上的小太阳。
焦糊味瞬间弥漫房间。
康晓峰猛扑上去，抢回燃烧一半的本子，但手指被火撩出个泡。
包德海扔给对方一个薄薄的信封，“这月工资，若下个月再接到一单投诉，你就滚蛋。”
康小峰坐在公园长椅上，啃着打折的包子，打开信封。
一共六百块。
本是五千七的工资，因迟到请假被投诉，只剩六百块。
他食量不小，想着六百块一个月的包子都不够买，于是掏出一百块，进了公园对面的大众超市。
逛了一圈，抱出一箱子面条，几包咸菜。
目前只吃得起这个。
剩余五百块，打给上大学的弟弟作为生活费。
—
十一月末，青苑市迎来第一场大雪。
不少学生因压力大，失眠掉头发嘴上长火泡，有的去看了心理医生，更有季羡阳被压力逼得休学的事件，让校长善心大发。
劳累了半个学期的高三学生好不容易迎来双周末。
四人组决定到郊区农家乐一日游，以缓解高考压力。
最近读书都读傻了。
小海社会上的朋友来当司机，几人在唐年年家集合。
唐年年怕冷，里三层外三层裹成个棕熊。
张安娜体质好，秋裤都不穿，橘色薄款毛衣罩个马甲，下身一条紧身牛仔裤，全身最厚的就属她带毛的雪地靴。
白山海欣赏不了张安娜的“美丽冻人”，车子开到闹区，硬拽着人去了一家临街羽绒服店，把店里最大最厚最沉重的羽绒服买了，强行给张女侠穿上。
白亦琛看小海表现上了，自己也得表现一下。
瞥一眼身侧的唐年年。
她自己捂得挺严实，再裹一层估计要出痱子。
于是白亦琛挑选一条稍显轻薄的羽绒服，递给唐年年，“穿的这么厚，走得动么。”
唐年年收收小肚腩，“我穿的不是很厚，是我长胖了，看着圆。”
能不贴膘么。
简施施说高三学习压力大，营养一定要跟上，钱嫂祖传秘汤，一日一熬，外带各种营养品，不是让白亦琛给她送到学校去，就是明叔送去她家。
不知不觉，体重上来了。
白亦琛觉得总得送点东西才踏实，担心对方不收他的羽绒服，干脆说：“所以，胖了就穿少点，冻着有利于减脂。”
说着让店员打包。
羽绒服价格不菲，唐年年拦住写单子的店员，看白亦琛一副你不买别想踏出店门一步的架势，她最终选了个口罩。
几人去超市买了一堆零食，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车程，终于抵达草莓庄园。
正是大棚草莓成熟的季节，几人挎着篮子入温室大棚摘了几筐草莓，在雪地上铺开毯子，摆上各种零食，吃得瑟瑟发抖。
张安娜左手虎皮鸡爪右手草莓，说是庄园后山有个室外火锅店，只在有雪的日子营业，不知是不是真的。
年轻人好奇心重，精力旺盛，具有探索精神，再加上遥遥瞧见后山挂着一片黄橙橙的柿子，有点搀。
张安娜一句不靠谱的提议，几人真的去了庄园后山。
穿着冬装爬山，实属力气活，到了山顶也没发现有火锅店，只有一片柿子林，和一栋石头垒砌的屋子。
几人累瘫了，走进只有一张单人床和简单桌椅的石屋，几人猜测是看柿子的主人用来临时落脚的地界。
此时，外头又飘起雪花。
白亦琛提议赶紧下山，若雪下大了，山路滑，很危险。
张安娜难得碰到山中雪景，说什么都不走，还跑去柿子林堆起雪人。
白山海无条件支持安娜，跑出去一起堆雪人。
唐年年习惯性支持安娜，也跟着跑出去。
留在屋里的白亦琛……终于抵不住外头一边堆雪人一边打雪仗一边啃柿子的热闹，加入组织。
许是两个大男生瞧着年糕身子骨弱，张女侠身板结实，小雪球就往年糕身上拍，大雪球就招呼张女侠。
张安娜不甘示弱，选好根据地，啃着柿子揉了一堆雪球，见人影就迅速拍过去。
“哎呦，谁。”
张安娜听声音陌生，从柿子林跑出来，呀，打错人了。
打了个光头大叔。
光头强抖掉眉毛上的雪渣，张安娜跑过去跟人道歉。
光头强身后的小路上，遥遥走来两道身穿古装的青年。
趁着雪景，风流天成。
光头强那句你们谁，怎么跑后山来了还没问完，就见张安娜一个箭步窜到他身后，停在披着长毛领披风的巫秋实面前，“巫大，你怎么会来这。”
瞥一眼身侧罩着宝蓝大氅的帅哥，“谈歌，你也在。”
几人在飘雪的山顶邂逅，唐年年也跑来打招呼。
手里的雪球被捏个稀碎，白亦琛咬牙，“谈骚骚又出来骚了。”
白山海见张安娜对巫大的热情劲头，心里也不是滋味，“我怀疑这并非邂逅，而是蓄谋已久的阴谋。”
他挠头，“不对啊，来草莓庄园是临时决定的，来后山更是即兴发挥，对面那俩耀眼的大帅逼不可能提前知道，还前后脚的跟过来。”
只有白亦琛知道，以谈歌的本事，知道他们的行踪不要太简单。
光头强名叫秦强，是柿子林的主人，与谈歌巫秋实相识。
巫秋实邀谈歌来后山拍段子，无意邂逅来后山寻火锅店的几个熟人。
这里根本没有火锅店，至于后山只在下雪天才营业的火锅店的传闻，是因为每次下雪，光头强会来山屋扫雪，顺便煮个火锅吃。
有几次被游客遇到，跟他一道涮了几次火锅，象征性收了点钱，不知怎么的，传成一到下雪就营业的火锅店。
巫秋实谈歌在雪中柿子林选镜头，拍段子。
两个帅哥的暧昧镜头，张腐女看得心焦火燎。
白山海自认颜值不差，借用对方的古风大氅，强拽着大白来一场亲密互动照。
张安娜看下来，直接淌鼻血。
几人年轻人帮光头强扫干净小屋屋顶和门前的雪，又帮人摘了几大筐柿子，光头强翻出锁在柜子里的餐具，从院中的地窖里抱出一袋子素菜，几卷羊肉卷和一桶山楂汁，往小石屋檐下支开炉子，涮起火锅。
下雪天，果然跟火锅最配。
山上有风，偶尔吹来几片雪花落在暖暖的火锅汤底，几人围坐说笑，别有一番意境。
张安娜喜欢这种调调，提议，以后每次下雪，大家就来山上涮火锅。
光头强表示欢迎。
谈歌率先点头，巫秋实也点头。
唐年年点头，白亦琛不好不点头。
他若不来，不是便宜了谈歌。
最后，白山海也委屈点头。
聚会不怕，怕聚会过程中被挖了墙角。
若情敌是一般人，他或许可以使点手段恐吓，或用钱羞辱一下对方，让人知难而退。毕竟他每月的零花钱不比大白少。
偏偏巫秋实是抑郁症患者，让他怎么好下手。
张安娜一个劲给巫秋实涮肉夹菜……
白山海就着雪花，喝着西北风，终是一人承受了所有。
下山时，雪刚好停了。
一行人拎着光头强送的柿子，走得很慢，到草莓庄园已是暮色。
几人干脆留宿山庄民宿。
四人组没提前预定，山庄只剩一间房。
好在谈歌提前预定了两间，于是让出一间房。
六个人，两人一间。
张安娜瞧见两对帅哥各自进了房间，她双手托腮，对拎着草莓和柿子的唐年年说：“你说，他们两对一起睡，今晚会发生点什么。”
唐年年放掉草莓，给张安娜递纸巾，“淡定淡定，你又流鼻血了。”
白山海从门口听见小女生的对话，菊花一紧，张安娜这腐病，得治。
刚关上房门，白亦琛搂住对方肩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今晚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白山海菊花一凉，双手投降，“……我要对我下手？我肾虚，我不行，我强烈推荐巫秋实。”
白亦琛踹他一脚，“妈蛋，要不要说人话。”
白山海吸冷气，揉腿，点头，“你有主意对付那俩娘炮？我支持你。”
白亦琛凑近对方耳边，“是张安娜给了我灵感……”
白山海听得腿软，“……太太太损了点吧，不过，我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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