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强攻断尾峰

韩政心想：这个历辛，刚才还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现在就虚心求教，真可以说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拘小节。他见历辛心城，便说道：“斑驳山的地形并不复杂，输了第一仗的主要原因是天气。大雾之下，视野受阻，很难发现敌军。反观敌军，则像守株待兔一般。故而，先得避开秋雨天。

其次，要攻下斑驳山，必定要先取断尾峰和黄善峰。不可同时攻打两座山峰，应集中全部兵力攻打其中一座。只要占据一峰，就可居高临下。最后一点，刘浏是极其擅长防守的统帅，斑驳山之战将是一场艰巨的攻防战，也是比拼两国国力的消耗战。你要敢于做决策，下决断，不能有怜悯之心。”

历辛起身，鞠躬道：“多谢大将军，历某受教了。”

“历辛，打出我僚国的威风来，缺什么尽管向州牧去要。好了，回去吧，战事要紧。”

等历辛离去后，韩政疑惑道：“太子为什么这么看重他？”

“很奇怪吧？相信不只是你，朝堂上的很多人也不理解我为什么会青睐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我和他见的第一面是他骑马将我撞翻在地上。我很愤怒，因为从出生到现在没有人敢这样对我。他向君父求治他妻子疾病的药材，我故意刁难，他毫不犹豫跪倒在地。足见他有情。只用了大半年的时间，他就率军攻下平沙郡半郡。材城城主留给他的是什么？一个烂摊子。他在雍城经营四年，来到材城后，用自己带出来的兵、囤下的粮草，打得乌国只能防守。足见他有才。有如此战绩，如此胜果，他未向郡守、州牧索取任何赏赐，一心打仗，报效国家。足见他忠心。僚国能有这样的人才，真乃大幸。如何让我不青睐？”

韩政心想太子所言一点不假，又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不禁后怕，跪下来说道：“太子，我……我确实与其他国君有联系，但是……”

胡世安打断道：“大将军，不用过多的解释什么，问心无愧就好。”

“太子。我看夷国屯兵于大坪关，还是不得不防啊。我想亲自去守路城。”

“那就麻烦大将军了。”胡世安知道韩政心里在想什么，他也不点破。

五天后，刚回到大营的历辛就得到了消息：老国君胡自威昨夜病故，新君胡世安继位！

“州牧又给我们调了四万兵马，在你去国都的这段时间内。我率军攻打两次斑驳山后，大致摸清了敌军的兵力部署。断尾峰和黄善峰，大约各有守军两万。守刘浏所在的大营，大约有守军两万五千。而且，从各种迹象来看，华压又给刘浏增兵了。斑驳山的守军估计已达十万。”胡知澜将情况一一细说，“大家讨论过多次，都认为不应该分兵而行，而应该集中全部兵力攻打一点。”

“兄长，等秋雨天一过，就攻打断尾峰！”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这样一等，就等到了深秋时节。今天早晨，所有将士已集结在平允山山脚。“按照战前部署，王诩你需先一步上山到达落羽谷口，负责阻击刘浏的援军。李成功，不要害怕伤亡，给我猛攻断尾峰！我可以告诉大家，君上很看重这一仗，很在乎这一仗。我们为国效力，战死沙场又何妨！”

王诩向众将抱拳道别后，率军先行上山。他的任务名义上是阻援，但其实是打通上山的路。未到半小时，就遇上了敌军。弩、箭像是雨点一般倾泻下来，王诩立刻下令让士兵们散开寻找掩体，让盾兵护住中军。他躲在一棵枯树后，寻找着领兵将军。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自然晓得。但就在他找到目标时，猛然间，一流星锤竟向他飞来！他拿枪横档，被震得倒退数步。没了枯树掩护的他，顿时暴露在了敌军视野中！

一支箭朝他精准射来！王诩表现得十分冷静，纵身一跃，在空中躲过箭矢。同时，他又找到了那扔流星锤的人。他的双眼将敌人死死锁住，身子像是猛虎下山一般直扑过去。因他速度实在太快，弓箭根本射不中他。那人刚反应过来，就被一枪捅穿了心脏！王诩心想：真是不地道，欺负我一个小孩子，来骗，来偷袭。

他又赶忙下令：盾兵、弓兵作掩护，前往落羽谷口！在付出极小的伤亡下，他率军抵达目的地。所有士兵不需他的命令，就做好了战斗准备！他心想：大哥交代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第一步。

接到王诩已顺利抵达落羽谷口的消息后，李成功也立刻率军上山准备强攻断尾峰！战斗在山腰处爆发！第一次交锋，双方毫不退让！一名士兵刚刺死敌军，往往就被另一名敌军砍死。这是一场血腥的肉搏战。

双方的将领像是较上了劲一般，不断发出进攻的命令。在世人眼中，他们似乎是冷血的，是不顾惜士兵性命的。但是，他们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世人的看法。他们心中只有两个字：胜利！

成片成片的士兵倒下，战斗直至深夜都仍在继续！数千只火把将这个战场的黑暗驱散，让血色成为主调。双方士兵在极其疲惫的情况下，依旧不退半步。许多士兵在一枪扎空后，就累得倒在了地上。

双方将领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下令早已准备好的军队加入战斗！一队接一队的士兵仿佛飞蛾扑火一般，加入了战场。激战至清晨，潘余率先下令撤退，宣告了第一战的结束。

“第一天的伤亡就接近一万人。王诩那边也一直没传来消息。”历辛叹息道，“明天令常亦率军进攻，李成功你和你的部队休息一天。”

次日，常亦刚到战场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遍地都是两军士兵的尸体，横躺在地上。他见到的是残肢断臂，是凝固的鲜血，是士兵们死后挂在脸上的痛苦的表情。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一副人间惨象！

没有时间让他去感叹了。敌军已然发起进攻！两军都像是杀红了眼一般，不到死地，决不罢休。被枪划破咽喉的士兵死前也要对敌军砍上一刀。他们不期望能从这场战斗中活下去，只希望死前能多杀几个敌人，哪怕同归于尽也好。

反观王诩所在的落羽谷口，战斗也极为焦灼。士兵们携带的弩、箭早已用尽。面对数倍之敌，所有士兵抱着必死的决心，击退了敌军多次进攻。王诩身上已沾满了鲜血，他没时间派士兵将这边的情况告诉给历辛，因为战斗一刻都未停止。他们没有片刻时间休息！

他一枪捅死一名敌军后，上前继续迎敌的同时，说道：“李青、李立，掩护牛五下山！让他将这里的战况告诉大哥，请大哥速派援军！”

敌军源源不断，杀之不尽。王诩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已战斗了一天一夜！他不但要杀敌，而且要防备冷箭。他心中想道：不能放过去任何一个敌人，哪怕都战死了，也要守住这个谷口！

敌军再一次发起冲锋，王诩像是天神一般，拿枪一指，大吼道：“杀！”两军再次展开厮杀！

军营内，历辛在粗略地看了一遍地图后，提议道：“令常有胜率军两万去栖南谷口，缓解王诩那边的压力。牛五率军一万支援王诩，一定要挡住敌军，给常亦他们争取时间！”

“是不是要派兵去催一下常亦，今天的进攻还没取得任何成效。时间不等人啊？”严真问道。

陈之会盯着地图上所画的栖南谷口，说道：“不用去催。我们心急，他比我们还心急。如果真那么容易攻下，刘浏还会派潘余守断尾峰吗？消耗战，消耗的不仅是粮草，还有兵力。我们损失惨重，同样的道理，他们也是，就看谁能撑到最后。”

经一日猛攻，付出了八千士兵的性命，还是没把战线往前推。常亦很气馁，低头走进大营。

历辛安慰道：“往另一方面想，对方也没任何收获啊。不要丧气，明天还得战斗。你先回营帐歇息吧。”

夜里，历辛独自走出大营，望着那高耸入云的断尾峰，心想：这么近，又是这么远。这还只是一座峰。虽然还没取胜，但是我坚信这战略是对的。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得拿下断尾峰！

“很艰难的一场战争啊。弟弟，你有没有后悔过要带兵伐乌呢？会不会想着还是留在雍城好？”胡知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历辛的背后，问道。

“战争从来就不是简单的，更何况这是一场大战。我的目标不仅仅是这斑驳山，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平沙郡。我要攻下的是整个留州，整个乌国！所以，如果我还留恋雍城，那倒不如在村子里过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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