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力排众议

营帐内，王诩担心道：“会不会淋坏身子？”

历辛却没有这种担忧，直言道：“每个人都会失败，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失败。一帆风顺，有时候不见得是好事。此次匆忙进山，我也预料到大概率会失败。之所以选择常亦，是想磨砺他。你率兵救援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你做得很好。”

王诩扭着身子嘴上说：“没有没有。”心中早已乐开了花。他心想：大哥夸我了诶，嘻嘻。

历辛又问李成功：“你估计遇上了多少敌军？”

李成功谨慎地回答道：“我率一万兵马想要去救常亦，但受刘平庸所阻。除去地形、士气等因素，我估计有一万八千人。常亦率领的三千人被围后，迅速死伤殆尽，我估计有七千人参与了包围。负责防守这条山路的大约有两万五千人。还有一点，刘平庸是刘浏的族弟，这条山路可能是直通大营的。”

傍晚，胡知澜率领五千人来到军营，将一紧急消息告诉给了历辛。“国君病重！胡世安被立为储君。储君有命，令你于七日之内赶到国都！”

历辛吐槽道：“前线战事吃紧，他叫我去国都，真不知他咋想的。我和他交流并不多，不过鲍姝妊的事，我还是得谢谢他。也罢，就去一趟。兄长，这边的军务还是得交由你负责。”

胡世安在酒馆与历辛相见。当时未细看，现在看去，历辛只觉得眼前之人威风凛凛，相貌堂堂，身穿黄衣，极富有帝王之姿，谈吐间又显宇宙之志。历辛心悦诚服，作揖道：“太子召我前来，不知有何事啊？”

“僚国之酒香气扑鼻，其味苦涩。君父立我为储君，使我如今处境就和这酒一般。地位虽高，令人心慕，但事情之多，令我心烦。做任何事都要和大臣商议，处处捉襟见肘，好似身陷囹圄一般。我从未想过君父会立我为储君，因此心腹极少。如今，大将军韩政手握兵权，朝中文臣又对丞相归舟马首是瞻。现在的局面，实在让我头疼啊。”

历辛心想：他是变相的向我讨教破局之策。理清思绪后，他说道：“归舟虽位高权重，但也是忠心耿耿。可那韩政，听说他与其他国家的国君有密切来往。太子必须得防着他。你要从他手中夺过兵权。夺权方法，无非四字——威逼利诱！不知太子在古书上是否见过杯酒释兵权的故事。只是，太子想要夺权，还得寻一合适时机。”

“君父病重，已到了无法说话的地步。韩政的兵权就是君父所给。如果君父健康，也不用行夺权之事了。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时机才合适。”

“太子，你可按此计行事！”历辛在胡世安耳边轻声将计策说出。

胡世安听后拍手称好，直呼妙计。

次日，历辛被胡世安带入宫殿。大殿之上，文武百官显然认出了这个少年，开始议论太子为何带他来殿。

胡世安说道：“今日朝堂之上，只议一事，就是伐乌。乌国常年来屡次进犯我国边境，致使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而今历辛率军攻下乌国半郡之地，是从未有过的胜果。我想倾全国之力助历辛伐乌，各位有什么想法，可以尽说。所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我也参考参考。”

“老臣不同意！”归舟拄着拐杖，走到大殿中说道，“老臣不仅不同意太子所说的倾全国之力伐乌，就是历辛率军伐乌这事，老臣也始终认为不妥。依老臣之见，当与邻国修好。一味征伐，只会引火烧身。”

“丞相糊涂啊。我国愿与乌国修好，乌国可愿？两国交战数十年，我认为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丞相的意思难道是将半郡之地归还于乌国，将胜利成果拱手相让？即便结盟，乌国也有可能会随时撕毁条约，继续侵犯我国。我倒是有一法子，可遣一人作为质子，前往乌国。”突然，历辛遗憾地说道，“只可惜，太子现在没有子嗣。丞相你位高权重，不如将你的儿子作为质子送往乌国。待两国签订盟约后，我就率军退回材城。”

“历辛，你放肆！竟敢对丞相说这样的话。”一文臣出声呵斥道。

历辛同样针锋相对地说道：“太子方才有言，大殿之上所有人，只要有想法，可以尽说。丞相胡言乱语，我也胡言乱语，有何不可？难道太子之言在你耳中是一句空话？”

归舟眼神中的怒意一闪而逝，问道：“那你可有把握攻下平沙郡，或者留州啊？”

历辛实话答道：“我并无把握。从材城出兵伐乌时，我也没把握能攻下田城。难道在这大殿之上，有将军敢保证能攻下平沙郡吗？我猜恐怕没有吧。可事实呢，在下不才，仅有大半年的时间就攻下了平沙郡半郡！更是打得刘浏只能坚守斑驳山。丞相不如去问问刘浏，有没有把握收复失地啊？”

一将军转身看向历辛，笑道：“听说岚城大败，损失士兵一万之多。前些日，又贸然进攻斑驳山，损失士兵三千人。现在居然说刘浏只能坚守斑驳山，倒不如说你黔驴技穷，攻不下斑驳山。在此夸夸海口，只能惹人笑话。”

大殿内，笑声一片。

历辛慢步走到这位将军前，仔细端详一番后，大笑道：“在下眼拙，阁下好像是宣离，宣将军？将军战绩，我也有所耳闻呢。当年睿城之战，将军手握三万兵，被田满八千兵杀得丢盔弃甲。阁下仓皇逃之，如丧家之犬一般。怪不得不敢伐乌，原来是有心理阴影啊。”

“历辛，你……”

这时，韩政面向胡世安说道：“太子殿下，末将也不同意伐乌。现在君上病重，夷、阖、禛三国对我国虎视眈眈。尤其是那夷国，已经屯兵于大坪关，随时都有可能攻打路城。我国真有实力同时面对乌、夷两国吗？君上一旦亡故，朝中不稳，很难保证阖、禛两国不会趁火打劫啊。还望太子殿下三思。”

胡世安笃定地说道：“夷国国君只求保境安民，屯兵于大坪关是他应付朝中武将的无奈之举。退一万步讲，他要真敢攻打路城，那是自取灭亡。先贤有言，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那三国想趁火打劫？他们大可试试！把乌国打疼了，打怕了，别的国家还敢轻举妄动吗？不过，各位说的也有道理，倾全国之力确实太冒险了。历辛，今拜你为征东将军，全权负责伐乌一事，所需资源，可向州牧索取。各位，还有什么异议吗？”

见众人皆沉默不语，胡世安说道：“既然都没异议，那就散了吧。大将军，你留一下，随我一同去见君父，他想见你最后一面。”

昏暗的卧室内，胡自威脸色煞白，闭眼静卧在榻上。胡世安握住君父的手，发现其脉象很是薄弱，心中一凉。他心中知晓君父已时日无多了。

胡世安出声制止了韩政下跪的举动，说道：“君父病入膏肓，已不久于人世。他留了封信给你。”

韩政从桌上拿过信来，看过之后脸色阴沉，强压怒气着说道：“太子想夺走我的兵权？”

“大将军误会了。不是夺走你的兵权，而是拿回属于我的兵权！君父将兵权交予你，是希望你保家卫国。而你私下与别国国君相勾结，难道你没叛国之心吗？”

韩政将信撕得粉碎，咬牙道：“我若是不交呢？”

“韩大将军，你觉得你不交出兵权，还能走出这卧室吗？难道狼会平白无故放走到手的羊？”屏风后，历辛缓缓走出。

“你们想杀我？我若死在这，其他将军会怎么想？他们会做出些什么？一切后果，你们承担的了吗？”

“大将军，我们各退一步。从今往后，你的职位仍是大将军，只要把兵权交出。这不过分吧？”

韩政一步一顿地向历辛走来，一字一字地说道：“我若是不交呢？”

电光火石之间，历辛身如魅影般出现在韩政身前，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脖颈，将他轻松提起，吐出四个字：“那就去死！”

“是啊，你若是死在这，确实会有很多麻烦呢。不过那些麻烦和兵权相比都不算事。将军们会怎么想，很重要吗？难道他们敢造反吗？大将军，君父将你视为心腹，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忍杀你。大多数人都贪权，我也不例外，但我才是僚国储君，未来的国君，我不允许任何人的权力超过我。僚国是胡家的，不是韩家的！你真不想交出兵权？那我尊重你的决定！”

韩政明白在不妥协只有死路一条，红着脸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太子，我交……”

胡世安脸上立马露出笑容，称赞道：“这就对了嘛。大将军，那你对出兵伐乌还有看法吗？”

“没有，我没任何看法……”

没想到历辛恭敬的问道：“大将军，我学浅才疏，不知道怎样才能攻下斑驳山。你征战沙场多年，定有办法。我是真心求教，还请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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