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北岗少年（三）
微信消息抖三抖，顺利通过袁暖暖的好友认证。
“你是？”
这个头像让袁暖暖很心动，众所周知，那次篮球赛之后，袁暖暖就成了欧旭的头号粉丝，恨不得在篮球场和他原地举行婚礼，当他看到加她的人挂着欧旭的头像时，心脏跳得快到要吃速效救心丸。
“嗯？不好意思，我好像加错人了。”
李栋成作为五壮士里文化程度仅次于老大华奇珩的校霸，欲擒故纵玩得还是很溜的。
“没错没错……请问你是，欧旭吗？”
哦my了个god，我居然输出了他的名字！
袁暖暖全身的汗毛都在颤抖。
李栋成：“……”
“你认识我？”
啊——
袁暖暖当场昏厥。
然后她又爬了起来。
何止是认识，简直是全面剖析。
她激动得双手乱颤，打出了一行词不达意的错句。
“这是……当然呐，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
双方一阵默然，袁暖暖悔得想吞手机。
“对，对不起。”
“没关系。”
李栋成抓住袁暖暖的心理，乘胜追击得两眼放光。
他有的放矢地用冷热交替的切换方式，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袁暖暖聊着，期间涉及到各种私人问题，他都是寥寥地一笔带过，结果往往都是带出来袁暖暖大量的学员档案外不共享信息，什么喜欢什么明星啦，最爱吃的甜品啦，哪些闺蜜是塑料姐妹啦，在最后得到喜欢的男生类型之后，李栋成果断地掐断了这条聊天线。
“本来要加化学老师微信，结果误打误撞遇上一只小可爱，实在冒昧。和你聊天很愉快，但是温书时间紧迫，我必须扔掉手机了。”
袁暖暖兴奋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她的微微隆起的卧蚕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为了掩盖倦容，她掏出了自己的香奶奶牌“粉底+粉饼”天生丽质不差钱组合，以粉刷匠的手艺强行让自己的肌肤看上去吹弹可破，容光焕发地坐上了她爸的s级奔驰轿车王中王，到学校上课去了。
她进门时不小心和李栋成撞了个满怀。
“呦呵，有好事？”
袁暖暖嘴角扬笑，李栋成忍不住调戏她一下。
要是换了平时，她是连鼻孔都不想露给李栋成看的，但是今天她心情特别好，顺带着就不自觉地摇晃了一下脑袋，从鼻孔里赏了他一个“哼”。
李栋成也“哼”一声，转身将昨夜熬通宵整理的班花档案恭敬地放在华奇珩的课桌上。
外头还套了个牛皮纸档案袋，用签字笔写了并不娟秀的两字——“机密”。
华奇珩的小矮子同桌无心瞟了一眼牛皮纸上的字，心里负担巨大。
“机密是帮派机密还是国家机密？”
“看一眼会不会眼瞎？”
“如果万幸没有眼瞎，会不会被后期追杀？”
他内心十分拧巴。从安全角度出发，他只想深藏北岗在做一只白雪公主身边无忧无虑的小矮人，但是好奇心的强大驱动力迫使他伸出了短粗的五根手指……
“啪！”
从天而降一个鸡蛋煎饼，加蛋加火腿加油条，还是校门口朱阿姨熟悉的配方，零落散出来几颗翠绿的小葱花。
“手拿开，别挡座。”
华奇珩在小矮人敬畏的注视下入座，闷闷的一声叹息，开始了又一天混吃等死的校园生活。
这声喟叹，在小矮人听来充满了对现实生活的不满，大哥人在校园心在外，为了令尚不硬朗的翅膀日益丰满，忍辱负重般窝在55平米的教室里日复一日地蹉跎，太委屈。
只有华奇珩才知道，他这声叹息，完全是累的！
过去10个小时，他把高一上学期所有学科的知识点全部整理了一遍，凭借脑子里糊得和粥一样的混乱记忆，加上自己做太子时在“东宫三师”魔掌下练出来的领悟力，悬梁刺股地来了一次地毯式无死角的温故知新，堪比重头活了一次。
上课铃响起来时，他的眼神空洞到吃下十个鸡蛋煎饼也无法聚焦，可是当他看到讲台上的历史老师，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精力充沛。
“这货为什么和太傅长得一毛一样？”
小矮子没有听清他的话，“什么傅？”
他被鸡蛋煎饼糊了一脸。
“覆水难收，吃你的饼！”
“太傅”年逾五十，放在一千多年前，就是为年事已高的智者，但是人到了现代，活脱脱的一个还能抓住青春尾巴的精神俏小伙儿。
“
中国古代的中央集权从秦代开始并且一直到清朝逐步强化，那么谁来说一说，以郡县制和军功制替代贵族分封制是在什么时候哇？”
老师在讲台上扭动粗壮的腰身，一会儿画出来一长条集权统治历史沿革简图，停在问题一处时，右臀随着收笔的动作轻轻一抖，肉感十足。
虽然不知道清朝是个什么鬼，但是由秦至荆的历史华奇珩早就烂熟于心。
讲台上那个熟悉的声音，像是招魂术，在暗暗勾着华奇珩体内隐藏着的不安魂魄。
他骚动了。
他毅然起身，阔步走到讲台，从粉笔盒中抽出一根粉色的笔，一个侧身钻进了老师与黑板的间隙，三下五除二地将黑板上的空格填完。
字还写的那么好看。
“太傅，劳苦功高。”
华奇珩转身时，与历史老头面对面的距离不过五公分，深情凝望三秒，任由微妙的气息快速发酵。
老师：“……”
高一三班：“……”
学渣1号：“刚刚过去的是嫉学如仇的……华奇珩？他上去干什么？在老师眼前埋炸弹？！”
学渣2号：“他刚才和老师说了什么？再讲废话把你挂讲台上吗？”
学渣3号：“为什么我从45度角观察过去会看到粉红泡泡的幻影？”
学渣4号：“天呐，他居然给了老师一根粉色的粉笔！”
学霸任森：“……他抢了我的题！”
历史老师抑制住些些上头的情绪，捏着华奇珩给他的粉红粉笔转身改题，它们居然，全对！！
老师的目光在黑板与华奇珩之间来回扫射，确定自己眼睛没瞎，给出了不太明朗的鼓励。
“姜尚八十遇文王，人努力到暮年仍不晚矣，少年顿悟，也算是幸事。”
学渣1号：“姜尚是谁？”
学渣2号：“这都不知道，是一款最新的生发洗发水，洗完头发就能duang地呈爆炸式野蛮生长。”
学渣3号：“可是洗发水和华奇珩有什么关系？”
学渣4号：“也许是因为，都是野蛮生长吧……”
高一三班：“不可思议……”
任森：“就他？也配用太公打比喻？！”
高一三班现在只有两个声音，惊异的，和鄙视的。
“任森，这道题你来回答一下。”
历史老师研究了一辈子三皇五帝，对于这种被篡位的感觉还是可以感同身受的，所以他决定单独给任森安排一次机会，小小抚慰一下他心灵的创伤，找回高一三班唯一学霸的尊严。
“emmmmmm……”
任森站在位置上低头看着书本，仔细思考这道看起来很简单的题，他要答得全面，答得深刻，答得滴水不漏非常完美，最好能够结合社会的发展谈谈体会，彰显一下学霸真正的实力。
“中央集权对历史的发展有双重作用，积极的和消极的。积极的作用很明显，有利于多民族封建国家的建立、巩固和发展，有利于维护国土的统一与领土完整，还能有效地组织人力、物力和财力从事大规模的生产活动和经济建设，有利于社会经济发展，促进各民族的融合与各地的经济文化交流。而消极作用也很多，□□导致□□、腐败，文化思想上独尊一家，钳制了思想的迸发，束缚了文化的发展。展开来叙述还有很多内容，但是由于课堂时间较短，我就简单地说这么一些吧。”
空气都凝固了。
任森像是吃了一只老鼠，极度恶心，又不能和老鼠同归于尽。
他瞪着大眼珠张着大口缓缓地回头，目光触到华奇珩时，仿佛见到的是对他穷追不舍全身流淌着脓液的丧尸。
学渣3号：“姜尚牌洗发水哪里可以买到？”
学渣4号：“大哥，敢问你还收小弟么？”
今天的历史课被载入史册，华奇珩在咋舌中首秀告捷，他没有沉浸在雷动的掌声中沾沾自喜，而是十分低调地背上书包出了教室，留给他的新晋粉丝们一个潇洒又孤冷的背影。
他在操场上的铁皮三角梯上俯视操场周围，这里是方圆150米内的空旷地上，他能爬上的最高点，可以方便他观察学校地形。
他拿出10分钟前塞进书包里的牛皮纸档案袋，开始仔细阅读李栋成整理了一夜的信息。
“哔——”
下头有人吹口哨。
华奇珩心中一惊：哪来儿的痞子小流氓？
只见卓其拉头顶一朵小卷大花苞，身穿一条淡黄色的小雏菊碎花裙，脚踩圆头杏色蝴蝶结平底，单手架在楼梯的铁皮条上，端庄又不失霸气地调戏着他。
“听说你今天在班里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
华奇珩将她在阳光下的轮廓印入眼眸，心中默念：静如处子，动如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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