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在与苏仁通过电后，紧接着严国良就打来了。
“里面的视频不对。”严国良上来就直奔主题。
“你再仔细找找。”梁典典说：“以防万一我们都做了两手准备。当然如果你没有找到，我可以再安排给您邮寄一份。”
梁典典轻轻松松一句话，侮辱性极强。严国良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挂了电话。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他又打来电话：“视频内容我看了，这个视频没头没尾，何肖楠找个理由脱罪易如反掌。”
“查案找证据是警察的事情，我也不是警察，在能力范围能帮的我都帮了，也算仁至义尽了严副市长，您可别得寸进尺。”
“梁典典！”严国良忍着怒气，“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的长辈，你就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太没有教养了。”
“教养也不能当饭吃。”梁典典冷哼了声，“牺牲自己的儿子还不够，还把我一个小姑娘送到明面上集火承担危险，教养这东西我是没有，但论卑鄙，您可是数一数二的。”她说完，直接挂断，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口舌之争上。
放下手机躺在床上掐算着日子。一晃已经要七月底，半年就这样过去了。事情进展非常缓慢，眼看追诉期就要过去，她需要做些事情了。
何肖楠在梁典典住院期间基本没有动静，他本人一直在别墅内没有出来，方紫苑也查不到他到底在做什么。
何肖楠这个人非常狡猾，梁典典也没有把握能完全与他抗衡。她的直觉告诉她，在他没有消除存在的、对他不利的东西时，是不可能停手的。
除非他在计划着什么，现在在等时间。
不过现在的情况能让梁典典有一个喘气的机会。
王奕加前一天被放出来，何肖楠肯定要分神解决他，然后把奕文据为己有。虽然还不清楚接下来何肖楠会怎么做，但绝对不会放到明面上来。她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把奕文内部问题闹到台面上，然后再找机会把当年的案子的消息放出去……但随后梁典典又否定了这条路，就算王奕加和何肖楠私底下要闹个鱼死网破，但如果她放出当年案子的消息，两个人作为一条绳上的蚂蚱，肯定暂时和解。
现在的社会不比十几年前，现在是个被舆论操控的社会，有钱有势就能操控舆论走向。她如果参与其中，身边的人都会有危险。
梁典典正在心里想计划时，门口传来敲门声：“饭到了？”她问。
“刚刚收到陈哥的消息，沈毓出了意外，现在正在送往医院的路上。”门口，周玄说道。
梁典典立刻翻身起来，抓起手机几步到门口，打开门：“怎么回事，你详细说一下。”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周玄说，“陈哥给了医院地址，让咱们两个过去一趟。”
“走。”梁典典说。
冯叶起身走过去：“我送你们去。”
“我来吧。”换了一身休闲装扮的梁易言从房间出来，“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复杂了，我们几个人尽量少在外面露面，以前是我和典典，现在还是我和典典。”
“不用你去。”梁典典拒绝：“我和小周开车去就行。”
“也可以。”
梁典典有些惊讶，怎么梁易言突然间这么好说话了。
“那我就带上刀直接去杀何肖楠，然后我再去自首。”
“……”
梁典典顿感头疼，虽说梁易言这话威胁成分比较大，但难保他不会干出来其他事情，“走吧。”
三人一同出去，梁易言去停车场开车，梁典典和周玄两个人在路边等着。
“你哥太不理智了，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周玄说。
梁典典瞥了他一眼，“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哥的不好，就算你救过我，也不例外。”
周玄沉默了。他说出这话只是想提醒她，梁易言的不理智行为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但没想到对方却理解成了他在背后说别人坏话。
见他沉默，梁典典又添了一句，“我只有他这一个亲人了，不管他做的对与错，都是我哥，任何时候我都会站在他这边。”
“我懂了。”周玄视线转向远方，轻声说了句。
梁易言并不清楚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仨人一路沉默到了医院。
梁典典和周玄先下车，梁易言去停车。
周玄回头，见梁易言站在路边没有跟上来，和身边的人说：“他没有跟上来。”
梁典典回头，“快点儿过来。”
“你们先走。”梁易言说，“我遇见个熟人。”
梁典典：“那在里面等你。”说完带着周玄先进去。边走边回想梁易言的熟人里是否有在医院工作的。
沈毓凌晨五点被送来医院，急救完病情稳定后陈良才通知了周玄和梁典典。
两个人直接去了住院部，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守在门口的陈良和许久不见的李岩。
李岩前段时间调去了市公安局，现在分到了专案组。
四人简单打过招呼后，周玄问具体情况：“电话里面也没说清，到底怎么回事，沈毓怎么突然住院了？”
“是我的疏忽。”李岩满脸愧疚，“昨天下午来了个沈毓的亲戚，要给她送日常用品，我当时有事抽不开身就让看守的同事接待，做了登记后把东西带给沈毓了。今天凌晨的时候看守的武警发来消息说她身体不舒服送医了，检查后是过敏导致的喉头水肿、呼吸困难。”
“我们询问过沈毓，她对花生坚果这类有严重的过敏，经过化验科检测，昨天送来的所有日常用品中，就连毛巾和牙刷都被花生汁浸泡过了。”陈良补充：“自称是沈毓亲戚的人留下的联系方式是假的，现在正在追踪行踪。”
梁典典心想怪不得何肖楠这么安静，还真在后背搞小动作。
“她现在还没开口吗？”周玄问陈良。
“没有。”陈良说：“昨晚在排查中发现了她可能抛尸的地方，今天去确认。”
周玄：“辛苦了。”
尽管进展缓慢，但有线索总比之前一点头绪都没有要好太多了。
“我能进去和她聊聊吗？”梁典典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陈良和李岩。
周玄补充：“我跟着进去，会录音。”
陈良和李岩互看一眼，同时点头。
梁典典和周玄进去病房，周玄提前把录音软件打开。
梁典典走在前面，病床上的沈毓已经醒了，因为过敏引起的红肿还没有消退，目光呆滞的看着窗外。
“沈女士，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梁典典主动开口。
沈毓没有任何回应，依旧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
“我知道你能听见，既然你不想开口，那就听我说吧。”梁典典也不着急，走过去拉了个椅子坐下，“李佳明死后你和李家逐渐断了联系，加上小宝是私生子，你外出时都非常小心，不到万不得已尽量避免白天出去，就连扔垃圾都是晚上去扔。你这么谨慎的人肯定没有朋友，加上李佳明现在已经死了，了解你的人也没有几个，一只手都能算过来。知道你被抓，还知道你对花生严重过敏的人，我想不用我说你都想到是谁了吧。”
沈毓微微抿嘴，虽然没说话，但看向窗外的视线收了回来，低下头垂着眼皮，证明了梁典典说的这番话起了作用。
“你就不好奇我是谁吗？”梁典典问。
对方依旧没有说话，但肩膀轻微的抖动了一下。
“我是和你住在同一层楼的邻居。”梁典典又开口：“前段时间我接受了何肖楠先生的委托，帮他做一些事情。”
沈毓瞬间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梁典典。
她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你被带走没多久，我和他见过一面，他让我做了一道选择题，然后……”梁典典脸上是淡淡的笑容，“你就因为过敏紧急送医了。”
“不可能，他绝对不会这么对我。”沈毓霍地坐起来，扯到了手上的吊瓶针，瞬间血液回流进了输液管内。
周玄立刻上前按住她：“沈女士，请保持冷静。”
梁典典：“信与不信在你。我今天和你说这些只是不想怀着愧疚生活。”
“你是不是还对何肖楠抱有希望，觉得你是孩子的母亲，只要你不开口，他就一定会救你。但是你错了，他杀了人让你分尸抛尸，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定让你去当这个替罪羊了。”
“可能你还不知道，王未来和何肖楠一直来往密切，前段时间王未来找过你，你是不是以为她一直误会你是王奕加的地下情人？她可比你想象中知道的更多。”
梁典典边说边观察沈毓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你儿子一直都是王未来在带，他们在一起可比和你在一起开心多了，他可以自由地活在阳光下，可以无所顾忌地交朋友，不用跟着你躲躲藏藏。”梁典典清楚地知道沈毓的软肋，当她知道孩子可能不再需要她时，情绪一定会崩溃。
果然，在梁典典说完后，沈毓放声大哭。
而在门外的李岩听到里面有哭声要进去，被陈良拦住了：“等他们出来吧。”
“可是……”
“周玄在。”
“好吧。”李岩看了眼病房的门，答应了。
沈毓哭了大概有十几秒，被梁典典叫停了：“哭是最无能的表现，除了太吵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有哭的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改变你现在的处境。”
“你有办法？”沈毓脸上还挂着眼泪呢，听到梁典典的话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梁典典立刻露出灿烂的微笑：“十万，我给你出主意。”
刚说完，被周玄啧了一声。
她也不在意，继续说：“找律师也需要钱，你现在一个人也没办法找律师，总不能指望你那个没上过学的儿子吧？！你给我十万，我帮你找律师给你辩护。”
周玄站在梁典典对面，眼神示意她跑题了。
“好。”沈毓答应。
大意了……
梁典典心想早知道她能答应的这么快，就应该再多要点：“你现在的情况是当场抓获，就算找不到剩下的尸块，其他的证据充足，也可以送检，那个时候不管你说不说，杀人分尸这个罪名肯定坐实了。这是一个极其恶劣的重案，你死刑没跑了。当然你现在多活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可能还没到送检那一步，你已经死了。到死，你都见不到你的孩子，小孩儿记性差，用不了多久就忘了你这个亲妈了。”
“当然，如果你现在招供，没有杀人只参与了分尸，是共犯也是从犯，如果你还能证明自己是被胁迫分尸，在庭上争取法官和陪审团的同情，判个无期或者更短，十几二十年就被放出来了，那个时候你还能再见到你儿子。”
“我……”沈毓面色沉重，几秒后说出自己的担心：“我怕被报复。”
“你交代清楚，才能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就算那个人只手遮天，在同江称王称霸，正义也不会站在恶人身后的。”
沈毓现在脑袋里面已经乱成一团浆糊了，她一边觉得她说的对，但同时又担心如果真的被报复该怎么办。她把所有都给了何肖楠，现在只能依附他生活，如果……
沈毓光是想到以后，就忍不住打冷颤。她抬头看梁典典：“我……我考虑一下。”
“你有大把的考虑时间，这期间我会帮你找律师，不过……”梁典典停顿一下：“警察中混着何肖楠的人，你这次侥幸逃脱捡回一条命，可没办法保证下一次还能一样好运。”
“我……我……”沈毓急的额头冒汗，一狠心一咬牙：“我交代，我全都交代。”
“就这么说定了，等我找好律师就去见你，先和您说明，我一般会收定金，但是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需要收全款，才会继续。”
沈毓点头答应。
梁典典朝周玄挑了下眉，示意对方可以撤了。
周玄结束录音，两个人从病房里面出来。
“你说的这些话……”
周玄小声开口，还没说完，就被梁典典打断，“忽悠她的，用她儿子混乱她的思考，再吓唬吓唬她就害怕了。让陈哥尽快进去审，晚点儿她想清楚了就一个字都不会说了。”
周玄点头。先走到陈良身边，开口道：“陈哥，有进展。”
“我进去看看。”李岩说。
梁典典叫住李岩，“李警官，我自我介绍一下，我也是专案组的一员，只不过分工不同一直没回去开会，有些细节想要咨询您，现在方便吗？”
他愣了一秒，才点头：“方便。”
陈良叫了一同过来的专案组同事进去病房内。
走廊就剩下梁典典和周玄还有李岩，她朝李岩扬了扬下巴，带着人走向楼梯间方向。
梁典典走在前面，推门的时候突然身形不稳向门上撞去，跟在后面的周玄眼疾手快扶住她：“没事吧？”
“崴脚了。”梁典典说：“扶我一把。”
周玄扶着她走到旁边，听到她轻声在他耳边开口道：“开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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