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秦鈺并不是一个不懂礼貌的人，以黎诚至的年纪，按说他不可以说话那么不客气的。
但话又说回来，如若不是他，自己又何至于落得今天？
如果当初自己没被退学，而是顺利的参加了高考，那么他现在也许就可以拥有一份十分体面的工作，然后在母亲膝前尽孝，秦诗唯的病也不会突然恶化，他可以慢慢攒钱，然后在合适的时间给秦诗唯换上一颗心脏。
可这都只是美好的想象……
和黎诚至谈完话以后，不，那并不能称之为谈话，总之秦鈺积压在心底的怨气算是稍稍消散了那么一丁点儿。
他没有什么报复之类的心思，一是肯定成功不了，人家动动小手指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二是没有那个必要，说难听点儿，即使他把人杀了又如何？母亲能回来吗？回头把自己搭进去了不说，留下秦诗唯一个人怎么办？
那些电视剧中，电影中报复的桥段想想也就罢了，真付诸于行动，那是弊万万大于利的。
秦鈺按照来时的路线往回走，他盲猜黎梓枫现在应该是在刚刚的那个天台上等他。
脚下步伐不停，秦鈺怕黎梓枫等得不耐烦就加快了行走速度，可在拐过转角的时候，迎面他就撞上了一个人。
要不都说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能塞牙缝呢，秦鈺下意识的扶住对方，然后在看清楚那人是谁后，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能来参加这次宴会的人自然是非富即贵，有的是来结交人脉的，有的是来攀关系的，所以在这里碰到黄总，并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
“这是投怀送抱？”黄总手疾眼快的一把抓住了刚才秦鈺扶住她，现在准备要收回去的手。
“上次我直接走了，没想到再去找你时却找不到了”一边说着，黄总一边顺着秦鈺的胳膊一路往上摸到了肩膀。
身体又开始条件反射的疼，被触摸到的地方就像是被毒蛇缠绕过一样，黄总留给秦鈺的记忆，只有疼。
后撤了一大步，秦鈺躲过那只手，开口道：“抱歉，刚才走的太急不小心撞到了。”
说完他就抬腿走了，黄总在后面喊了一声‘站住’，秦鈺全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走，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他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对她言听计从了。
“都说□□无情，戏子无义”紧走几步赶上，黄总一把就薅住了秦鈺的头发：“这才多长时间，你就装不认识了。”
头发被扯住，秦鈺的头被迫向后仰去，他皱起眉头反手就抓住了黄总的手腕，沉声道：“放手！”
这里不同于刚才和黎诚至说话的地方，这里随时都会有人经过，如果让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第一次听到秦鈺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黄总有些新奇，她手上不松反紧，更用力的拽着秦鈺的头发往下扯：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你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别以为自己跟了黎家少爷就高人一等了，你左右不过是个玩物，等人家厌弃了，你狗屁都不是！”
秦鈺和黎梓枫一起进会场的时候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这其中就包括黄总，她自然而然的认为秦鈺是被黎梓枫给包了。
随着力道的增加，秦鈺的头皮被扯的越来越疼，他手下不再客气，抓住黄总手腕的那只手，微微一用力就听到了黄总的痛呼。
黄总再凶也不过是一个女人，她和秦鈺在力量上有着天差地别的悬殊，以前秦鈺不反抗是因为不能反抗，现在秦鈺都已经脱离蓝壳了自然不会再任由人摆布。
手腕上被捏出了红痕，黄总气恼至极，她抬起手就想把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硬皮皮包砸在秦鈺身上，只不过刚有动作，就突觉肩膀上传来了一股大力，紧接着她整个人就被抡到了地上。
几时受过这样的对待，黄总坐在地上，她头上盘好的发髻落下来了一缕，因为穿着高跟鞋所以再被抡出去的时候脚腕还崴了一下。
“我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黎梓枫看着地上的女人，目光里带着厌恶，他周身气压极低，再开口时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你要是再敢出现在他面前”指着秦鈺，黎梓枫对黄总说：“我就找人轮了你。”
黎梓枫也是气急了，当他看见那女人扯着秦鈺的头发时，当场把她撕把了的心都有，别说是别的了。
地上的黄总已经没有了在秦鈺面前，那股高高在上的样子，她几次想站起来，但都因为脚腕崴了受不得力，几次都没有成功。
“我不知道他是黎少的人，冒犯了。”
一个将近四十的人，对着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伏低是一件非常没有面子的事情，不过这也没有办法，谁让自己家不如人家家实力雄厚呢。
黎梓枫并不相信黄总的话，自己和秦鈺一块儿入的场，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他不信这女人没看见，除非她那时正巧没在。
冷哼了一声，没再管依然坐在地上的黄总，黎梓枫拉起秦鈺的胳膊就走了，他们穿过宴会会场，走过酒店大厅来到了外面。
“之前餐厅一个，现在这里一个，那是不是以后在公司都能碰到你的老熟人啊！”黎梓枫拉着秦鈺，一边往停车的方向走，一边说。
秦鈺：“我没想到在这里能碰见。”
“是，你是没想到”黎梓枫冷笑了一声：“我也没想到，这么个老女人你都有兴趣上，你可真是好样的。”
走到车前，放开秦鈺的胳膊黎梓枫就自顾自的上了车，秦鈺若有所思的看着黎梓枫，顿了顿后也上了车。
一路无话，黎梓枫将车子开到了一家理发店前，秦鈺跟着他，二人一前一后的就走进了理发店。
进店后，黎梓枫对着迎上来的店员指了指秦鈺，说了句“把他的头发剪短”后，就不再言语了。
店员：“那有没有什么要求呢？剪多短？想剪个什么样子的？”
秦鈺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决定还是问一下黎梓枫，毕竟是他让自己剪的：“要剪什么样子的？”
黎梓枫开口还是那两个字：“剪短。”
看来唯一的要求就是剪短了，秦鈺叹了口气，他环视一周，发现店内正好有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儿，就指了指他对店员说：“就剪成他那么长的吧。”
秦鈺这颗头想剪难看其实还是很有难度的，毕竟脸在那儿摆着呢，所以最后剪出来的效果也是非常的理想。
黎梓枫虽然嘴上没说，但他心里也是满意的，他早就想把秦鈺的那头长发给剪了，不是说不好看，反而是太好看，好看到有些艳的程度，黎梓枫不想看到秦鈺那样，因为他总觉得秦鈺不应该是那样的。
现在好了，头发一剪，利利索索，人也看着小了好几岁，跟刚入校园的大学生似的。
从理发店出来，黎梓枫开着车往家的方向走，秦鈺能感觉得出来他是带着气的，不过开着车呢，秦鈺就没说话招惹他。
把车开到家门口，黎梓枫倒进车库，他熄了火却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车里有烟，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用打火机‘嗒’的一声点燃，顿时车里就弥漫了一丝香烟的味道。
秦鈺见黎梓枫没有下车的意思，就也收了回家再谈的心思，他抿了抿唇，决定还是将心里的猜测问出来。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黎梓枫：“问”
“我就是问一下哈，就是那个……”秦鈺舔了舔嘴唇：“那个，你是不是喜……喜欢我啊？”
秦鈺这么问不是没有依据的，他刚刚想了很多，从和黎梓枫再次重逢开始想。
自二人重逢后，黎梓枫做过很多让秦鈺觉得不能理解的事，比如说非要让自己搬过来和他一起住，又比如说把自己的工位设置在他办公室里，让自己睡他休息间里的床，提到蓝壳就火冒三丈，看到自己以前的客人更是能一瞬间就炸了，他还吻过自己，那可是在清醒的状态下。
这种种的事情加起来，用朋友来解释未免太过牵强，那如果是黎梓枫喜欢自己呢，如果是那样，那这一切就都能解释的通了。
秦鈺等待着黎梓枫的回答，他希望黎梓枫能否定自己的想法，因为如果黎梓枫点头说是，那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等待的过程往往是漫长的，秦鈺看着黎梓枫一口一口的吸烟，心脏也随着周围愈加浓郁的烟雾而重重地跳着，耳膜都被这心跳声鼓动着。
良久之后，就在秦鈺以为黎梓枫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开口了，一个淡淡的‘嗯’字卷着烟雾，猛地就撞进了秦鈺的听觉神经。
秦鈺听到黎梓枫说：“我是喜欢你。”
短短的五个字，秦鈺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它们是什么意思，再开口时差点儿就咬了自己的舌头：“什，什么时候开始的。”
“说不清”许是觉得车内有些呛了，黎梓枫就把车门打开了。
“可能是见你的第一眼，也可能是后来相处的某个瞬间”黎梓枫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当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秦鈺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儿干，他咽了咽口水，然后接着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明白过来的。”
“那天”黎梓枫说：“就是咱俩的照片被人洒满校园的那天。”
洒满校园的那天……
似乎是又看到了那天黎梓枫跑走时的背影，也似乎是又看到了那个看着黎梓枫背影脸色苍白的自己，秦鈺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可你跑了，我以为你是因为接受不了和一个同性接吻才跑走的。”
一提起这个事儿黎梓枫就后悔，他又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后才说：“我那时候看到那些照片有些慌了，也不想被人当成异类看，所，所以就想找个地方静静……”
像是要找补点儿什么回来似的，黎梓枫又接着道：
“我是在跑回到公寓里，想了一会儿后才屡明白我喜欢你的，我想明白之后就想回学校找你，但刚出门就被我爸堵住了，我爸拿你威胁我，我没办法，就妥协了，当天就被送出了国。”
威胁？秦鈺闭了闭眼睛：“你爸拿我什么威胁的你？”
黎梓枫：“他说，我如果不出国，他就让你上不了学，要求学校开除你。”
“……”
沉默一瞬后，秦鈺突然就笑了，他从轻笑慢慢转变成为了大笑，一瞬间笑的眼泪都险些飙出来。
原来是这样，秦鈺终于明白了他当年为什么死活都联系不到黎梓枫了。
黎诚至做的可真绝啊，他怕自己去找黎梓枫，所以他那时从一中见完自己后，就接着去了黎梓枫当时租住的公寓，把他给送走了。
黎诚至怕自己去找，他怕黎梓枫知道自己已经被他开除后，和他反了天，也怕自己找到黎梓枫后，就不能顺利开除自己了。
原来——
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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