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把这三个人运到陈国去！”

        “是！”

        等到三个人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正在海面上行驶的船上面。姜夏、姬飞和子祁一起合作解开了绳子。船穿行在大海间，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不久，远方可见一个码头，近了些，听见有人在吆喝着“陈国到了”。

        到陈国了？陈国是沧王朝的分封国。姜夏从未到过陈国，但是她在羚岳老师那里听说过，陈国拥有世界上最大的贩卖女性的集市。她一摸钱袋，这才想起来她的媅币不够。每到一个国家，都得在本国先兑换媅币，再到其他国家将媅币兑换为当地的货币。

        媅王朝是以媅币为核心，去其他媅王朝的国家需要兑换成相应的货币，货币是不统一的。沧王朝和媅王朝不同的是，他们的货币是统一的。

        等到船停好，三人合作避开狱卒，见到发现他们的小厮，姜夏和姬飞合作揍晕他们，顺便偷走他们的钱币。

        下了船，姜夏四处张望着沿途的景象。

        一个装着女子的笼子被四个人抬起。笼子里的女子波浪金发，粗布制的衣服破了，双手抱膝，浑身遍体鳞伤。

        “这个女子是？”

        早已来过这里几次的姬飞说：“她是作为即将被运送的货物。”

        “她们要被送往哪里？”

        姬飞说：“世界各地。”

        穿过小巷，再翻过一座桥。这里的河水和媅王朝的桥水相比极其浑浊，还散发着恶臭。在桥的对面，一个女子拦住了他们。那个女子衣衫褴褛，脖子上挂着饥瘦的孩子，深邃憔悴地看着他们，瘦得皮包骨的手端着破烂的碗。姜夏看不过去，扔了些媅币在她的碗里。女子谢了谢姜夏，再讨钱去了。

        这里的贫富差距非常大。富贵人家拥有的土地宽广，连成小路，飘出酒肉的香味，仆人众多，穷人们没有自己的房子，却在街头因饥饿而死。

        一些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们厚施粉黛，穿着用丝绸制成的衣裳，腰极细，上身曲线凸显，华丽的大裙摆随着行走翕动着。她们踉跄地走着，后面的仆人托着她们巨大的裙摆，就像是被限制了行动的高级玩偶。

        一些穷人家的女子为了谋生，手上结满老茧。

        一些女子衣衫破烂不堪，脖子上戴着沉重的链条，脚踝上扣着铁环，被关在笼子里，就像是些货物。一些看似谦谦君子的男子正在和商人讨价还价。

        来来往往的行人对这样的事情早已熟视无睹，麻木地做自己的工作。

        姜夏实在是看不惯这些，提出：“我们将来还要走很多路，现在找家客栈开些房间吧。”

        姜夏和姬飞用所剩无几的钱开了三间客房。接下来就打算找个blackmarket将携带的子币和姜币兑换成这边的通用货币。他们刚刚准备下楼，就看见客栈老板正在打骂刚刚偷吃肉的小女孩。

        “你这个败家娘们儿，你怎么又在吃肉？”

        小姑娘死死盯住，大吼道：“爹，为什么你和哥哥就能吃肉和谷子，而我的娘只能吃麦子和豆腐？我也想吃肉呀！”

        老板嗤之以鼻，说：“你是女子，又不是男人，你吃这么多以后嫁不出去的！”

        小姑娘烦躁地说：“我不嫁出去不就可以吃多一些肉了么？为什么你一定会以为我要嫁出去，只让我吃大家剩下来的，和猪狗吃的一样的饭菜呢？”

        老板扇了小姑娘一巴掌，说：“你这妮子心野了。你不嫁出去，我和你娘怎么在这里立足下去？”

        小姑娘只觉得心里悲哀。她想了想她的母亲，如此瘦弱；她又想到了被早早嫁出去的大姐，姐夫说好的会对大姐很好，可是她去看大姐的时候，她在婆家也只能吃些残羹冷炙。她一想到自己将来会嫁人，然后人生就和母亲、大姐一样，生儿育女，是家里的废物筒。她想不到未来，也想不到光明。

        姜夏借口要回客房处理事情，让姬飞和子祁出去找blackmarket兑换身上钱币为沧币。等到姬飞和子祁出去了之后，她来到正在抽抽噎噎的姑娘面前，问：“姑娘，你是什么名字？”

        姑娘醒了擤鼻涕，说：“我是陈玉柔，今年十二岁了。”

        那个姑娘的父亲见一个陌生的男子和自己的女儿聊天，呵斥道：“别碰我女儿，离她远点，我女儿还要嫁人！”说着还要挥动着扫帚，将姜夏赶走。

        姜夏只得跑回客房内，静待着姬飞和子祁的回来。她趴在桌上，看着窗外的景色，想着那个陈玉柔的事情。她也注意到餐桌上那个姑娘的饭菜，比给当时身为丫鬟的若瑜的饭菜还少。

        我一定要想方设法把姑娘带到姜国来。姜夏想着。

        姬飞和子祁回来了，带了满袋子的沧币。

        姬飞回来，说：“姜夏，你知道我们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我们看到了在女市那边，有被拍卖的不死国遗民。”

        “不死国遗民是什么？”

        姬飞说：“不死国的女子拥有女娲的血脉，一旦成年便不老也不会死。二十多年前，不死国被沧王朝击破，大量不死国女不愿被虏，在和沧王朝的拼杀中被士兵杀死。剩下的女子被沧王朝人掳走，沦为最高级别的商品奴隶，就是不死国遗民。”

        “不死国的女子真可怜。”

        姬飞感叹道：“这就是国家实力不强大的结果呀。落后就要挨打，就要被人侵略。”

        “难道一个国家强大了，就有资格去侵略别的国家么？”

        姬飞被姜夏问住了，过一会儿就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摸摸姜夏的头，说：“姜太子呀，这话你下次别和其他人说。身为姜国君主，您可不能有这狭隘的妇人之仁。”

        姜夏被姬飞这一说法激得愤怒，她内心在咆哮着，妇人之仁怎么了？仁爱之心，妇人之仁，即使自己国家发达了也不侵略他国，这不是人之常情么？

        她想吼道，冲着姬飞这样的小人发泄她的不满。但是姬飞是媅王的手下，不是她的手下。

        姜夏按住怒气问：“你和子祁去那里调查得怎么样了？”

        姬飞说：“那里是陈国的第二大女市，被拍卖的女子一般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奴隶，首先她们被运往沧王朝的陈国，然后被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买回家。”

        子祁说：“他们那边还有一套成熟的运输的运输链。有一些顾客是来自于子国或者是姜国的，你也知道我们的国家都不支持把女性作为货物贩卖。在这期间必然有一些产业链。我和姬飞现在准备去调查产业链，姜夏，你要不要去？”

        姜夏还想着不死国的遗民，说：“我去看看那边的拍卖会，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在拍卖不死国遗民的会上，明亮的烛灯将会场内照得通明如白昼。

        在被人围观的台上，笼子里，关着一个瘦小的女孩。那个女孩看上去才七岁的样子，赤身裸体，浑身是鞭子带来的伤痕。

        台下围观着乌压压的群众，有来自外国人，有穿着华服的富商，有头顶乌纱帽的官员，都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女孩。

        有一个佩金带紫的男人举手问道：“你怎么证明她是不死国遗民？”

        那个拿出女孩拍卖的卖家满脸横肉，浑身滚圆，犹如一只球，他说：“这孩子的母亲是我二十年前在不死国征战的时候，从一女尸怀里抢的，有这玉佩能证明，她的母亲是贵族的当家人。”说着，还举着一只玉佩，“这只玉佩是她死去的姥姥腰间佩戴的，能够证明她是贵族的后裔。”

        这只玉佩样式的姜夏见到过，羚大夫的腰间一直佩戴着。

        姜夏旁边有个穿着对襟刺绣，短衣花纹色彩斑斓的百褶裙的姑娘吃了一惊，说：“怎么是羚家人？”

        姜夏对眼前这个女子起了兴趣，问：“姑娘，你怎么知道她是羚家的人？”

        那个姑娘见了姜夏，觉察到凛然正气的姜夏，有些警惕地问道：“我看你是外国人，你是哪里来的？”

        姜夏行了礼，说：“我是季棠，姜国人。我们姜国有一卿大夫，名为羚清之，也是羚家的后裔，这块玉我在她的身上见过的。”说完轻轻凑到姑娘的耳边，“我是来调查我们姜国女子失踪案子的。”

        那个姑娘见多识广，从姜夏的行礼动作，判断姜夏是姜国人。听了姜夏表明她的意图，以为姜夏是姜国刑部的人员，便对眼前的外国人放了心，说：“我是李婵婵，虽然我是陈国人，但是我的妣籍是不死国。”

        姜夏心中对不死国的覆灭一直都有疙瘩，问：“你知道不死国是怎么覆灭的么？”

        李婵婵说：“这次不死国被沧王朝彻底攻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不死国的当权者的儿子为沧王朝打开了大门，是那些儿子们背叛了不死国！”

        姜夏不解问：“为什么是那些儿子们背叛了不死国？”

        李婵婵愤恨地说：“因为联合沧王朝一起推翻了的，是不死国的男人们。”李婵婵提起水壶喝了水，“不死国自从选择了蓄奴之后，便经常对外征战。在其他国家选择让男人征战，不死国依旧还是女王征战。最后一个国王是姬辛，是少有的掌权的男王。”

        姜夏问：“为什么不死国会选择一个男王？”

        李婵婵说：“因为女王征战而死，这对于不死国而言是很大的损失。不死国最后让姬辛为王，为的是摆脱不死国屡战屡败的境地。不死国在他的领导下，文化发展和人民的生活得到了提高。只是可惜，不死国被沧王朝一举击破后，他被野蛮的沧国人杀死，以酗酒、不用贵戚旧臣、登用平民、听信妇言、信有命在天和不注重祭祀的荒谬理由写在历史上！”

        姜夏感叹道：“这真是荒谬呀，我们媅王朝有些国家，比如说姜国和子国，有能力的女子和小人也任用的。本来贵族的智慧是有限的，任用女人、平民做官难道不正常嘛？”

        李婵婵说：“在沧王朝，这并不正常呀。身为沧国人，我为我的身份感到羞耻呀！”

        一个穿金带银的男人问：“那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卖家拍了拍油腻的肚子，无耻地说：“当然是我！”

        那个本来有意购买的买家愤而离席，围观的群众一下子混乱了起来，吵吵闹闹成一团。负责管理拍卖的人用锤子敲敲桌子，说：“大家冷静下来！”

        卖家见买家们无意购买女孩，急了，说：“大家也知道现在不死国的遗民很少，大多在二十年前战死，很多又没能熬过疾病，尤其是像她这样还拥有贵族血统的女性，真的太少了！”

        有一个具有大家风范的男子问：“如果我要这姑娘，你能给出多少钱？”

        “三三十两！”

        那个男子破了温文尔雅的相，离了席，喃喃道：“买这，我还不如买个更漂亮的。”

        负责拍卖的人见购买这个女孩的人少了，将卖家赶了出去。

        姜夏问卖家：“这个女孩多少钱，我准备买个当童养媳。”

        卖家先细细打量了姜夏一番，眯眼问：“你能给多少钱？”

        “如果我能见到孩子母亲的模样，我就给三十两。毕竟是童养媳嘛，你这样丑，孩子母亲好看些，我也能接受了。”

        卖家歪着头看看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人，他虽然穿得朴素，但浑身上下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的气势。他是不想把孩子卖给他的，但是没办法，他赌博输了很多钱，已经卖了三个孩子了，还是堵不住他欠的债。这个孩子是最小的孩子，也是最美的孩子。他希望这孩子能卖出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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