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第二天，羚清之被姜王召集到明辩殿廷议。

        和宣明大殿不同，宣明大殿是所有官员和卿大夫进行报告政务的地方，而明辩殿是姜王临时召集一些辅臣和辅相进行议事商讨决策的地方。

        羚清之本来有和姜王商讨的打算，得知圣旨，她朝着姜王宫的方向纵马扬尘。

        羚清之到了明辩殿，却见姜王眉头紧锁，轻轻握拳，一脸严肃的样子。姜太子也愁眉不展。她猜测姜王和太子也读完了蠕子新写的《圣家生死》这一书。姜王本来和太子有意让小公主继任姜王的位置，但是蠕子这新书一出来，这事儿很难办呀。

        明辩殿内只有四个人，没有侍从，可见这次廷议的保密性和重要性。参加这次廷议的官员除了羚清之，还有霖妤左辅相。

        姜夏见人齐了，让两位忠臣坐下，提起茶壶一边为两位大臣倒茶，一边说：“左相，羚大夫不妙呀，蠕子的学说太毒了。本来我有意让怀瑾继任我的王位，但是圣家学说趋近完善，还极具有操作性，愁呀。”

        霖妤问：“太子，您和太子妃还年轻，为什么一定要让公主继承您的王位？”

        姜夏挠挠脑袋，说：“我的太子妃在生怀瑾的时候难产，差点丢了命。我不想让她再走一趟鬼门关，也不想再找一个妃子伤了我和她的感情，于是我们决定培养怀瑾当王。”

        霖妤为太子对太子妃的爱打动，她本身也感性中人，红了鼻子。

        姜王双眉依旧紧蹙，说：“原本我以为蠕子学说成熟需要很长的时间，没想到”呷一口茶，\"朝中大臣支持蠕子学说的人不在少数，有右辅相谨信，礼部负责国民基础教育国学监的谨承，负责过敏总体教育国监温町，有吏部司勋部的李戡，考公部的万銮，刑部司法部的刘麾，武官周长为。这些大臣都是先王留下来的重臣，多数位居高官，对先王有恩。我是不想这么早的，原本打算从考公部这边多安排些女官选官，多招一些女官来替代退休的他们。\"

        霖妤也明白姜王的用意。姜王和太子都是为了怀瑾公主着想，他们想要将蠕子学说赶出姜国。

        “霖妤，羚清之，我和太子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们了。”

        在临别时，羚清之永远无法忘记姜王和太子殷切的眼神。

        结束廷议，羚清之去霖妤府上共商斗争的具体安排。

        霖妤府上非常繁华。南轩高敞，空中隐隐菊花熏香迎来，这是临院；红枫数株，流阴满地，金树叶落，簌簌有声，这是帘院；金菊怒放，丽胜日阳，这是明院。接下来是流院，建在潺潺流水上的亭台错落有致。过了流院，就见秋日里长青的松柏，还有枯竹，这就到了翠院。过了翠院，就是霖妤接待贵客的迎客堂。推开木门，空中迎来缥缈的熏香。羚清之很熟悉这香味，是隔火的龙涎香味。龙涎香是非常珍贵的香料。

        她进了屋，屋内有些丫鬟站着，茶几上躺着几只工艺精湛的茶杯。见到她们的到来，丫鬟们分为两路，一路服侍羚大夫和霖妤，一路为两位倒茶。

        霖妤让羚大夫坐在最中间。羚清之拼了品茶，这茶是上好的银针茶。

        霖妤辅相用这香、这茶来招待她，让她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可以说是极其重视她了。

        “丫鬟们出去，我和羚大夫谈论大事。”

        等到丫鬟们走了之后，霖妤问：“羚大夫，您现在对姜王这事儿有什么布局？”

        羚大夫说：“这些年我可忙了，奔波于都城和萧州之间。在教育这块，我在都城已经拉拢了些私立国学女校长；在商业这块，我和一些女性商人站在一起；在官场这块，我和一些具有独女的官员，还有一些女性官员结盟。”

        霖妤听羚大夫报和她关系友好的一些官员的名字，瞪大了眼睛，她早听闻羚大夫深谋远虑的名声，但是这是她和羚大夫第一次合作姜王布下的任务，亲耳听到羚大夫的布局，肃然起敬。

        “羚大夫，您为什么会做这么多？”

        羚大夫莞尔一笑，说：“这事儿我是第一次和其他人讲。霖相，您知道的，我拥有萧州这块封地。我们萧州是最后的母系地了，我这样做，是为了避免我们的萧州都被圣家学说腐化侵蚀呀。”

        羚大夫说完，看了看愣住的霖妤，喝了口茶，继续说：“霖相，您是从小就住在都城的。这些年都城对女性态度的变化您是看在眼里，也是在经历的。在您小时候，社会舆论虽然是女性不如男性，但是是支持女子做官经商的，女子上的课和男子是一样的。现在呢，您的独女张芝不到二十就嫁人。您的孙女上的课程都是些培养妻子，而不是培养社会人的。不仅如此，社会还腐化了，蔓延着轻视女子读书和做官的风气，各个家庭都得学习蠕子的思想和学说。”

        提到独女，霖妤就为她心疼。她的芝芝小时候聪慧懂事，但是收到当时新思想圣家学说的荼毒，不到二十就结了婚，婚后做了贵太太。而她二十的时候，意气风发，苦读经书，准备中举考试。等到孙女长大之后，她的芝芝已经没了灵气，攻于陶家宅斗算计。她不愿意孙女再重蹈芝芝覆辙，特别重视芝芝的教育。

        霖妤说：“羚大夫分析得是，这次斗争您有什么思路？”

        羚清之说：“我认为现在我们需要积蓄力量。我的女儿羚岳，你知道的，也是您孙女的老师。她现在不仅在国学监主编男女合校的教科书，还在研究我们媅王朝的历史，尤其是母系的历史。”

        霖妤不明白羚清之所想，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媅王朝没有母系，只有女帝。女帝也只有建国四百年出现过，因为女帝要怀孕生产，可能会因为生产而死，而且有了孩子之后她还要育儿，没有精力管理朝政。再加上后面的局势混乱，沧王朝多次对媅王朝发动战争，因此后面都是男帝了。”

        羚清之说：“怎么可能媅王朝没有母系，我的老妣羚释当年被分封萧州，但是为了让萧州的人民安居乐业，不仅用了从不死国带来的母系制度，还借鉴了周围很多地区的母系制度来完善的。只是风水轮流转，璋县齐县都腐化了，只有我们萧州坚持着母系。”

        霖妤为羚清之续了茶水，夸赞道：“羚大夫博学多才，这些事情我是第一次听说。”

        “不知道很正常呀，我们各个诸侯国对媅王朝的历史表述都不一样。”羚清之叹了口气，思绪就如同沸腾的泉水涌动，她开口想要说些各个国家讲述的同一个历史的不同内容，可是话到了嘴巴就咽了下去，喝了口茶，“文字就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羚大夫，其实我们都城里面反对圣家学说的小姑娘很多的”

        羚清之听得这话心烦，打断了霖妤的话：“反对有什么用？这个社会以男子作为标准人，女子是附属人。你光是破坏了，没有提出一套能够和圣家思想对冲的思想，这样还是会形成原有的模式。有破坏，更有创造，而创造的模式必须优于破坏的原有的模式，这才能改变根本。”

        霖妤敏锐地捕捉到羚大夫的含义，满眼希望地握住羚大夫的手，说：“既然我们以前的母系资料没有找到，我们一起重构一套能够结构圣家的学说，怎么样？”

        羚清之舒眉展眼，说：“我正有此意！”

        羚清之回到都城的家里，将自己的计谋告诉羚岳。

        正在做隔火熏香的羚岳一边搅着香灰，一边悠悠地说道：“我们萧州的母系是后面形成的，其他母系的资料早被遗失，或被销毁，根本没个参考物。重构哪有那么容易呀！”

        羚清之一边沉思，突然灵光一闪，情不自禁，咚地一声把手撑在桌上，说：“要不你去一趟子国研究？我没有记错的话，子国和我们萧州交界，子国现在都还有零星几个出身母系家族的女性高官。我们去研究子国，一定会挖掘出我们媅王朝母系的内容！”

        羚岳愣住了，这个角度她是从未想过的，但是考虑到她现在的职位，她准备打消母亲的这个念头，说：“小妈妈，虽然我现在不教书了，但是我还是非常忙，没有去子国的时间呀！”

        羚清之听了女儿这不成器的发言，眉头皱成麻花。她气得拧了羚岳的胳膊，说：“你这人就是读书读傻了，我现在就和霖相说一声，让你放假去子国研究去！”

        羚清之刚刚打开房门，却见到国学监的人在篱笆门外站着。她恭敬地开了大门：“这次你们找岳儿有什么事情？”

        “我们太子要去子国外交，刚好我们姜国的国学教育比较落后，准备让羚老师跟随太子出差。”


　　https://www.dldwx.cc/xs/84545486/1492862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dldwx.cc。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dld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