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就这样住下来了
“我自己来！”千代推开妓夫太郎，径自去药箱里翻找外伤药。
妓夫太郎站在原地，看着千代从药箱里翻出一小瓶药，然后自己走进了屋里，关上门，给自己上药。
然后就像往常一样，洗了个澡，睡了个觉，起床做了顿饭，坐在桌子上一个人吃了起来。
妓夫太郎就眼巴巴地在一旁坐着，看着千代把自己当空气。
他抿了抿嘴唇，想着大概是因为马车里的事，千代生气了，他应该开口道歉，说以后不敢了。
道歉的话却吞吞吐吐说不出口，只因他心里想着，下次还敢。
明明刚刚千代脸上的不是拒绝的表情啊，所以自己才没有停下来的，妓夫太郎摸着下巴想着。
千代吃完饭，也没有搭理妓夫太郎，而是径直去了书房，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虽然鬼杀队以实绩论等阶，理论研究与能否成为柱并不挂钩，可杀鬼也不能全靠一腔热血，千代自从成为正式队员以来，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看看这些鬼杀队的前辈们留下来的著作，还真得到了不少启发。
本想故意晾着妓夫太郎一会儿，让他对马车里的毛手毛脚有所悔过，千代装模作样地看会儿书，却没想到，还真看进去了。她现在看的这本，不知道是哪位前辈留下来的手记，内容详实有趣，千代看着看着就入了迷。
突然，千代眉头一皱，手指点在某页某行上久久停留。她咬着笔杆思索了半天，仍然不得其解，正打算记下来，等回了鬼杀队问问其他前辈的时候。
书房外传来了哗啦啦的流水声和碗碟碰撞之声。
他……在洗碗吗？千代没有吩咐妓夫太郎做这些，但是看到一个强大的上弦鬼，愿意做这些琐碎的小事来讨好自己时，千代的脸上触动之情难掩。
突然，千代想起了什么。
对啊，自己家里就住着个上弦鬼，对鬼的了解不会比其他人更深了，有什么不解之处，直接问妓夫太郎就好了啊。
此时，妓夫太郎正埋首在厨房，认真地洗着碗。他将那只小小的白瓷碗握在掌心，看着碗沿上画着的几片竹叶，干净素雅，就像他的千代一样。
鬼是不能吃人类的食物的，千代做的那些菜，一看就很好吃，可一想到自己再也吃不到了，妓夫太郎叹了口气，难免觉得遗憾。
突然，身后传来轻巧的脚步声。
“辛苦了啊，妓夫太郎。”千代羞涩地笑了笑，看着妓夫太郎正低着头认认真真地洗着碗，飘着菜叶的水从他枯瘦的指尖流过。
如果两年前，自己和妓夫太郎顺顺利利地一起离开了吉原花街的话，现在过着的，应该就是这样的生活吧。
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时光就在这些日常的琐碎中悄然流逝。
“不用，快洗完了……”妓夫太郎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着千代，她怎么主动过来了，已经不生气了吗？
却听见千代有些为难地望着妓夫太郎：“如果有些事想问问你，你……愿意告诉我吗？”
妓夫太郎凝视着千代的双眸，顿了顿，点了点头。
问吧，他一定坦诚相告。
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有没有想好以后的路怎么走？刚刚为什么愿意出手帮助她？这些他妓夫太郎都愿意回答她！
妓夫太郎恨不得扒开自己的胸膛，将整颗心都送去接受笼岛千代小姐的检阅。
“那……那我就问了啊……”千代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扭捏地从背后掏出了纸和笔。
“？”妓夫太郎隐隐觉得不对劲。
“那么……第一个问题……”千代已经低头写起字来，边写边问道，“请问精神控制类的血鬼术，是否对鬼有效？”
“？”
妓夫太郎没有想到会是这种问题。
“换个说法就是……鬼有精神内核吗？”
“上弦鬼之间的情报是否是共享的？”
“你们共享情报的介质是什么？无惨的血液？还是鬼的精神体？”
“无限城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扭曲空间的幻术？”
……
看着密密麻麻的几张纸，千代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这就是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的快乐吗？
“谢谢你，妓夫太郎……”千代十分感激地道着谢，虽然有些问题妓夫太郎避重就轻没有回答，但光是他愿意告诉自己的这些，就足以让千代受益匪浅了。
“不客气。”妓夫太郎无精打采地回应着，“谢谢你没直接问我大人叫什么名字，没让我直接被爆头。”
“如果你觉得为难，可以随时拒绝我的任何要求的！”千代着急地说道，“毕竟我说过的，尊重，我尊重你的一切！”
可刚刚自己的表现，似乎的确太像把妓夫太郎当工具人了，千代有些愧疚地想着。
“妓夫太郎……”千代走过去拉住妓夫太郎的胳膊。
“你帮我杀了下弦一，还告诉我这么多关于鬼的情报，现在还跟着我回到了我家里，可无惨却并没有难为你，应该是因为……”
千代双眸闪烁：“因为派你接近我，取得我的信任，从我嘴里得到蓝色彼岸花的情报，就是无惨安排给你的任务吧！”
“不惜牺牲掉下弦一的性命，也要让我对你产生信任和依赖，蓝色彼岸花，无惨还真是看得很重啊。”千代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
被轻而易举地看穿了任务的妓夫太郎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千代隐瞒过。他听着千代有些无力的浅笑，只是默默走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千代。
初秋的风穿堂而过，树叶的摇晃声从窗外传来。
“千代。”妓夫太郎用脸在千代的脖子上蹭了蹭，闭上眼睛，“我可以抱你吗？”
“唉？”千代睁大了眼睛。
这家伙自从变鬼之后，盯着自己就像狼盯着肉一样，说出这种话已经见怪不怪，可是……
为什么现在突然说这种话啊，明明不是做这种事的气氛吧！
妓夫太郎却自顾自地抬起了他那双长着黑色指甲的手，舒展在千代的眼前，靠着千代的耳廓低声道：“这双手，沾过平民的血，鬼杀队员的血，甚至还有柱的血。”
“我杀掉那位柱的时候，你刚刚来到鬼杀队，和那家伙还不相熟，因此你可以欺骗自己，我杀掉的那些人，离你还很遥远。”
“可总有一天，这双手，也许会染上信彦的血，神官一郎的血，甚至是你们那位产屋敷主公的血，千代，那个时候的你还能置身事外吗？”
千代转过头，直直望着妓夫太郎，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我是大人的属下，对大人布置下来的任务，没有拒绝的权利，我只能挥舞这双带毒的镰刀，割断大人想铲除之人的喉咙。”妓夫太郎缓缓睁开双眼，“千代，你是那么纯净的女孩子，即使生长在花街，却没有沾染一点污泥，我们是不同的人。”
“总有一天，你会怨恨上我的吧。在你怨恨我之前，让我抱你一次吧。”
环住千代的手臂慢慢收紧，妓夫太郎并没有期待千代答应自己，毕竟他们无数次离捅破那层窗户纸就差一步，可都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
他贪婪地吸着千代身上的香气，淡淡的，有点像紫藤花香，等着自己的小姑娘又编出个什么理由来拒绝。
等啊等，却听见千代发出了一声短暂的叹息。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千代笑了笑，“那就让你如愿一次吧。”
妓夫太郎以为自己听错了，写着数字的双眸瞪得大大的。
“不过嘛，今天不行。”千代看着妓夫太郎眸中亮起的光芒又要渐渐熄灭，勾着唇笑道：“用别的法子让你快乐，可以吗？”
乌金西沉，天幕渐暗。
一夜过后，又是第二天。
之后的数天，千代因为新的任务又忙碌了起来，回到家里总是一副累瘫了的样子，两人就都再没提过这件事。即使晚上，千代留在家里睡觉，两个人也是各自盖着被子，安安分分地睡在屋子里的两个地方。
千代没说过同意收留妓夫太郎的话，但也没开口赶过他，妓夫太郎就厚着脸皮在千代家住了下来。
他不用吃饭，还能帮千代洗碗，晚上的时候还能浇浇院子里的花，千代偶尔觉得，有这么一个鬼和自己住着，似乎还挺好。
可有次夜里，千代睡得不深，隐隐约约能听见妓夫太郎起身的声音。
千代心脏一沉，知道妓夫太郎已经搬进来十几天了，这些天里，这附近没有听说过有哪些人失踪，也没见过妓夫太郎吃人，可既然他眼睛里的“上弦陆”字样没有消失，那就说明，他还在吃的，只不过，是背着千代罢了。
千代将眼睛欠开一道缝隙，看着妓夫太郎开门的背影，只觉得心脏砰砰跳着，灵魂被左拉右扯。
假装看不见吗？这不就是放任他去吃人？千代良心终是难安，在看着妓夫太郎将一只脚踏出房门的时候，坐起身来。
“妓夫太郎……”千代的声音有些发抖。
妓夫太郎转过身，双眸中露出野兽一般的凶光，在看到叫自己名字的人是千代时，目光才渐渐柔和了下来。
“怎么了，千代？”妓夫太郎轻声问道。
“没……没什么……”千代强装镇定，“我睡不着，陪我说说话，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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