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正逢红灯，姜楷枫稳稳踩下刹车，好笑地看她，倒是没什么负担。
“你喜欢这一卦？姐姐？“
他说起话来散漫，嗓音天生缠着轻倦，带着笑意。
陈音佳被勾得弯起眼笑：“也不是。就是很好听。”
“哦。”姜楷枫挑眉，“是姐姐好听还是声音好听？”
选择题？
陈音佳坐直了，果断回答：“声音。”
说话都没有感情，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像个回答问题等老师宣判对错的小学生。
姜楷枫笑出声。
“可以，标准答案。”
“哇姜哥，我说的可是真心话。”
信号灯转绿，姜楷枫笑着看了她一眼，专心开车，没再说话。
一直到中心区，附近高楼林立，陈音佳看见光映所在的大厦。
车子经过喷泉，开进了一个小区。
陈音佳从手机里抬头，看向窗外：“带我来看你的新房子吗。”
姜楷枫道：“我爸妈以前用我名字买的，一直没住，这几天换了家具。”
到地下停车场，下车时，陈音佳在给楚世溪回消息。
姜楷枫熄了火，下车前看了她一眼。
“姐姐，下车了。”
声音还带着戏谑。
猝不及防听到这声，陈音佳微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陈音佳迅速解了安全带下车，过去跟上他。
“再叫一遍。”
姜楷枫似笑非笑的：“你先叫声哥哥。”
他们两个同年，按照月份来说，姜楷枫是比陈音佳要大四个月。
“辈分不能乱啊，三岁的小弟弟。”陈音佳用他前几天的话回敬。
姜楷枫好笑，抬手掐她的脸：“别得寸进尺。”
话不是什么好话，却因为他惯来笑懒的语气显出纵容。
那样子，别说是能劝住陈音佳收敛些了，倒不如说是在诱惑她更得寸进尺一点。
所以陈音佳笑盈盈地道：“我喜欢你才得寸进尺啊。”
姜楷枫眼神无奈：“说话就说话，别来这套。”
别来这套是因为他吃这套。
这反应让陈音佳笑得不行。
女孩子眼里像落了星星似的，乌黑的眼睛清润透亮，干干净净映着他，笑得坦荡高兴。
姜楷枫在很久之后才知道，这是一个人被爱的样子，而他当时只是觉得很好看。
好看到他下意识避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再多看一眼。
-
公寓是一套两层的跃层，装潢主白灰色调，但暖光灯缓和了冷色。
二楼入眼就是开放式书房，三个房间，其中一个改成了书房。
书房不算大，一面是飘窗，一面是书柜，还有一面是长书桌。
姜楷枫没什么书，这里还稍显空荡，书桌上堆着没拆盒的数位板和显示屏。
陈音佳想起来，他前几天问她喜欢什么样的数位板和显示器，原来是买来这了。
“我以为你是想给我送新年礼物。”陈音佳道。
姜楷枫在她身后，倚在门边，听这话跟点他似的，轻笑。
“我忘了。要再订一套吗。”
“姜老板大气。”
陈音佳笑道：“不过不用了，我家里那个也年初才买的。”
“那有什么想要的礼物？”他问。
乍一问，陈音佳想了想，目光落在宽大的滚轮椅上：“按摩靠垫？”
话落，听见姜楷枫的笑声，她回头看过去，也笑了。
“干嘛，实用主义不行吗。”
“行。”
二楼两间卧室紧挨着，次卧装修色调跟外面一致，但家具大多是饱和度不高的粉白灰。
床对面一整面白墙留给投影，旁边是衣帽间，对面飘窗上铺好了软垫。
陈音佳坐在飘窗上，抬头看他：“这间是留给我的？”
“满意吗？”
姜楷枫也坐过来，半条腿压在飘窗上，背靠墙正面朝她。
“满意啊。”陈音佳笑着，“你是打算在这住很久吗？”
姜楷枫松弛地抬眼，目露笑意：“看你，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在这里住多久，取决于什么时候结婚，以及结婚后是否住在这里。
虽然一直有结婚的预设，但他们还没认真谈过这件事。
姜楷枫道：“你应该不喜欢这种跃层的房型。”
“嗯。”陈音佳说，“要住很久的话，我更喜欢平层。不想在家还要爬楼梯。”
姜楷枫笑了下，往后靠着墙。
“聊聊结婚的事？”
“好。”
陈音佳到飘窗里面，坐在他旁边，像他一样后背靠墙。
“有什么想法？”她问。
“先听你的。”姜楷枫牵过她一只手，习惯性按着她指关节揉。
陈音佳任他握着手玩，“我想慢一点。明年或者后年，差不多《君临》完结的时候，我们应该也稳定了。”她抬眼看他，“你怎么想？”
姜楷枫轻按她的指骨，半开玩笑道：“我的想法是，少说先谈个一两年吧。”
他们都还年轻，没那么多亲密经验，身份转变太快可能适得其反，没必要那么着急。
陈音佳笑了下，侧过身，低头抵着他的肩。
“我现在连自己的职业定位和未来都没想好，完全是新人状态，这个时候结婚好像不太负责。”
“没关系，我也是。”
姜楷枫捏了下她的手，低笑一声。
“还没做出什么，现在结婚，配不上我们陈老师。”
侧面的姿势太变扭，陈音佳索性爬到他身上，又笑又逗他。
“折煞我了，小姜总这样的都配不上啊，我是要找个超人吗。”
姜楷枫搂着她，往飘窗里面坐了些，接她的话往下说。
“嗯，那你等我变成超人吧。”
“有毒。”陈音佳笑得不行，“这叫捧杀你知道吧，你是不是对我有滤镜啊。”
他勾着笑：“你对我没有？”
“有。”陈音佳坦然承认，“不过没关系，以后吵架滤镜就会碎了。”
姜楷枫曲起腿，把坐在他腿上的人往前顶了下：“你还开始贷款吵架了。”
陈音佳自顾自地说：“吵架你得让着我点，因为我打不过你。”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了什么。”他道。
基本上是各说各的胡言乱语。
陈音佳闷头笑得停不下来。
姜楷枫轻哂，懒得跟她计较这种话，收着手臂把人抱紧了些。
他不习惯穿高领，陈音佳还在笑着，看见那天留下的吻痕将消未消，又去低头亲。
温软的唇靠过来，姜楷枫稍微躲了下，但被压着没躲过，无奈：“陈音佳。”
“好。”她带着笑音应了。
这回是真的安分了。
她闭着眼抵在他肩上，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事。
窗外是小区住宅高楼，远一点是市中心大厦，深色大厦的身影前有点点白色晃过。
姜楷枫看得清楚，碰了下她的腰。
“下雪了。”
陈音佳抬头：“静海还会下雪吗。”
天色白蒙蒙的，如果不是附近高楼林立，还真看不出蹁跹落下的雪色绒毛。
“居然不是雨夹雪。”陈音佳感叹，“上次静海下雪都是几年前了。”
她还想拿手机拍张照，姜楷枫凑近，突然吻了一下她的眼睛。
陈音佳下意识闭上眼，偏过来面向他。
成功夺取她的注意力后，下一个吻又落在眼尾。
“做什么？”
陈音佳也不躲，只是问他要干嘛。
姜楷枫笑着不回答。
吻若即若离地落在她脸上，跟故意勾人似的，像羽毛拂过一般痒。
陈音佳被他撩得心痒，也不管他想干什么了，干脆按住他脖子，直接吻上唇。
她接吻起来比他快得多。
长驱直入的，没什么温柔缱绻可言。
姜楷枫有点想笑，手上克制着力道，把她更近地压向自己。
陈音佳的吻没那么温柔，所以也不带暧昧感，更像是情感传递，用来表达喜欢和亲近。
房间里中央空调的暖意包裹围绕，几臂之隔的窗外有落雪。
白蒙蒙的天，明明该是索然无味的颜色，此刻却也有几分浪漫。
分开时，陈音佳眼里含笑，坦然且信任：“我喜欢你。”
姜楷枫一顿，笑出一丝气音。
“嗯。”
-
春节的气氛越来越浓烈，静海市外地人多，临近过年，路上的车也少了些。
除夕这晚雪已经停了，外面积了浅浅一层要融不融的雪。
以往过年，有时会跟舅舅家一起过，有时是陈音佳跟陈敏母女单独过。
今年陈因年也在。
客厅里电视在放春晚，厨房门大开，里面陈因年负责掌厨，陈音佳跟陈敏在餐厅包饺子。
陈音佳边包饺子边跟陈敏说：“他初一过来见你，我初二去他们家。”
“你们商量好了就行。”陈敏道。
作为母亲，陈敏很少干涉她的事情，这次还是问了句：“看上他哪儿了？”
陈音佳将包好的饺子放到蒸盘上，想了想：“幼稚。”
陈敏睨了她一眼。
电视里春晚观众发出笑声，陈音佳也轻笑：“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也就是陈敏听到女儿这种话还无动于衷，要是其他家长，不放心程度恐怕瞬间上升一个等级。
陈敏哼笑了一声：“是不是搞艺术的都像你这么抽象。”
“很抽象吗。”陈音佳问。
陈敏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还在说着，电话铃声响了。
桌上的手机亮屏，备注正好是姜楷枫。
陈敏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接过陈音佳手里包到一半的饺子，让她擦手去接电话。
客厅落地窗前，陈音佳接通电话。
她笑着先道：“除夕快乐。”
夜幕中，远处的灯光模糊成星点，灯火璀璨，电视里春晚的声音增添几分热闹。
“除夕快乐。”电话那头的声音懒笑着，“想出来玩吗？”
陈音佳回身看了眼餐厅：“现在？”
“嗯。静江九点有烟火表演，十一点之前回来。”
她想了想：“好。”
十多分钟后，陈音佳在楼下等到姜楷枫的车。
除夕夜到处都很热闹，街边路灯上的中国结火红。
副驾驶座，陈音佳看着窗外街景，发现车在滨江公园前的路口转弯，去了另一个方向。
“不去江边吗？”她问。
姜楷枫笑了：“想什么，订了边上的餐厅。”
前几天下雪很冷，今天雪化更冷。
他在江景餐厅订了间包厢，木质板阳台正对静江。
江边晚风冷得刺骨，好在陈音佳以为要去江边，贴了几个暖宝宝，裹得很严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阳台上有个很大的秋千吊椅，陈音佳坐在上面，脚偶尔踩到地面轻轻摇。
姜楷枫在前面倚着栏杆看她。
他套了件米白色棉服，可能对他来说有点热了，拉链没拉，露出里面的毛衣。
完全不怕冷。
他们对视，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莫名其妙就笑了。
陈音佳觉得有必要再强调一遍。
姜楷枫真的很好看。
他五官深邃立体，在这种光影昏暗的地方显得很有型，又是笑着的，像勾人的男妖精，勾得陈音佳也不由垂下眼笑。
姜楷枫懒洋洋地靠在护栏上，问她：“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有啊。”陈音佳笑着，“希望《君临》明年连载顺利。”
话音刚落，第一束烟火划过夜空，砰然炸开。
像朵突然绽放的花，飞星从花芯弥散开，将漆黑的穹顶染上色彩。
陈音佳走到护栏前，抬头看向夜空。
“开始了。”她道。
姜楷枫低头看她，应声：“嗯。”
烟花一簇簇升上夜空，然后在夜幕中接连盛放。
火光燃烧点亮了夜幕。
烟花炸开的声音很响，不远处有人群的欢呼，还有隔壁包厢的喧哗笑闹。
而姜楷枫很安静地站在她身边。
陈音佳回头，对上了他眼睛里倒映出的烟火。
突然想起了高中跟他的第一次见面。
她在校门口张望时不小心对上了他的视线，两个陌生人就这么对视了不知道多久，忘了是谁先移开视线，匆匆离开后，又在教室门口再次相遇。
“看什么。”
夜色中，姜楷枫笑着，隔着围巾戳了下她的脸。
陈音佳藏在围巾里唇角微扬，坦然道：“看你啊。”
他低头凑近了。
“好看么。”
陈音佳点头。
有点乖。
姜楷枫蓦然失笑。
他伸手把她圈进怀里，下巴抵在她肩上，陷进软绵的羽绒服里。
陈音佳先感受到了他外衣上捎带的寒意，随后是被拥抱的温度。
“我爱你。”
他在焰火盛放的声音里说。
“嗯，我知道。”
陈音佳轻笑，露出的眼睛很亮，里面像有破开云雾闪烁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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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天烟火下，那个瞬间，姜楷枫也许了一个愿望。
希望她能遇见想遇见的一切，坚持想坚持的。任何事都改变不了她，任何迷雾都阻挡不了她。永远被偏爱，永远有底气。
如果太难实现，那就他来。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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