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然后陈音佳吻了下他的嘴角，笑着抬眼看他。
她的眼睛很干净，看什么里面就有什么，此时里面很清晰地映出姜楷枫。
有些情感不好说出口，转化成言语太过复杂，但肢体语言却能无声传递出来。
溢于言表的喜爱。
姜楷枫眼底盛起笑，搂着她的腰，曲起两指掐她脸。
“陈音佳，做人不能这么双标。”
“嗯？”陈音佳拍了拍他的手，提醒，“化妆了，当心你掐一手粉。”
姜楷枫失笑松手，捏了下她耳垂。
“化妆了，怎么我亲你不行，你亲我就可以。”
说的是昨天，陈音佳以化了妆为由不让他碰的事。
“噢。”
陈音佳躲开动她耳朵的手，也不解释所谓双标，一副便宜都占了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无赖样，然后很无辜地看着他。
“我冷了。”
说撒娇也算不上，只是她那张脸再配上故意诚恳的表情，跟撒娇也没什么区别。
姜楷枫爱死了她这个样子。
陈音佳永远不会对别人这么肆无忌惮。
她的手确实有点凉，姜楷枫捏了下：“先回去。”
两人回去时，包厢里的人刚明完牌，正在起哄数字最小的那个倒霉蛋选大冒险。
只有靠门坐的人注意到他俩，回身调侃他们。
“至于吗你们，这都忍不住出去唧唧我我了？”
“拿饮料。”陈音佳笑着扬了下手里的椰汁示意。
他们分开回到座位，姜楷枫坐下就开了瓶矿泉水灌。
刚刚在外面，陈音佳那下撩得他嗓子干，偏偏她化了妆确实不好乱碰，想吻都不知道从哪下嘴。
旁边孙逸飞目光扫过来，提醒道：“嘴。”
“嗯。”姜楷枫知道。
他放下水瓶，曲指碰了下，感受到一点轻微的疼意。
大家刚发完牌，陈音佳把自己的那张翻过来，是一张黑桃8。
她的手机在桌上震了震，显示新消息。
陈音佳拿起手机解锁。
【姜楷枫：嘴被你咬破皮了，打算怎么负责？】
陈音佳下意识抬眼，看向隔壁那桌的姜楷枫，他正望过来，神情戏谑。
离得有点远，陈音佳看不清他的嘴，不过刚刚回来时也没注意到，估计不是很明显。
她回复：【不要碰瓷】
姜楷枫像是被逗笑了：【可以啊陈音佳，刚刚不是你扑过来咬我的？】
【佳：什么叫扑？】
陈音佳正想跟他说说用词，席间突然开始大声起哄，有人高喊黑桃8是iris。
听到自己名字，她抬头看发生了什么，发现大家都在看隔壁桌，一脸兴奋等着看戏的模样。
她问楚世溪：“怎么了？”
楚世溪目光也停在隔壁桌，隐含笑意：“张一瑞被罚了，选大冒险，要他抱黑色卡面的8做二十个蹲起。”
陈音佳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牌：“……刚刚不是明牌了吗。”
“许绘出的题，她在那桌，看不到你的牌。”
隔壁桌已经嗨翻了。
有人喊：“张瑞你要是真敢抱，我敬你是条汉子。”
“我不敢！”张一瑞气笑了，已经自觉端起酒杯，以酒代罚，“你敬我有什么用，等会人家夫妻混合双打，我都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拒绝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是连干5杯，张一瑞喝得爽快，众人更加起劲。
姜楷枫慢条斯理地跟他开玩笑：“你连今晚的月亮都看不见。”
“别这么残忍嘛，好歹都是同学。”张一瑞干完，看了他一眼，又顺口问，“姜哥，你嘴怎么破了？刚刚磕哪了？”
场面突然诡异地安静一瞬。
陈音佳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隐晦视线，还听见身边楚世溪轻咳了一下。
尴尬。但陈音佳端得住，不动声色。
在众人忍着要笑不笑的情况下，郭熙嘶了一声：“张瑞你是不是蠢。”
张一瑞终于意识到什么：“啊，我，那个……要不我再罚一杯吧。”
众人哄笑出来。
现在也不是高中那会了，大家也不用藏着掖着，直接打趣起来。
“瑞啊，你眼睛这么厉害怎么就脑子不好使，你以为他俩刚刚出去干什么呢。”
“不过也是，居然把我们当外人，还特意出去腻歪。没必要啊。”
酒杯杯底轻磕桌面转盘，姜楷枫似笑非笑地止住大家继续打趣：“下一局。”
游戏继续。
陈音佳手机又亮了亮。
一看就是姜楷枫故意想逗她：【班长，你说我嘴磕哪了？】
一句班长让陈音佳难得有点害臊。
她摁灭屏幕，暗道一声幼稚，没回他，却不自知眼底隐约漫上的笑意。
散场时已经九点，有几个男的喝多了，也不用再转场去ktv，直接抬回家。
而姜楷枫被人追着灌都没醉，也不上脸，来时什么样走时还是什么样。
回去是陈音佳开车，顺路送两个准备打车的女生。
她把车从停车位开出来，副驾驶的门先被拉开。
姜楷枫上车带进一阵冷风，冷得陈音佳缩了下脖子。
他看得唇边溢出笑，觉得陈音佳就像应激的含羞草什么的，一冷就要缩起来。
他关上车门：“开得习不习惯？”
车是姜楷枫的，陈音佳开起来肯定还要适应一会。
“还行，就是好久没摸过这种操纵杆了。”她道，“许绘她们人呢？”
“来了。”
后座的门打开，许绘和另一个女生相继上车。
许绘一上来就攀着驾驶座靠背，跟他们道歉：“刚刚的游戏不好意思呀，我没看见佳佳的牌。”
“没事。”陈音佳笑笑，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眼，“安全带系好了吗，走了哦。”
九点多正好是静海市夜晚热闹的时候，一路车灯亮着暖黄赤红的光，在夜色里形成光点。
将离得近些的那个女生先送到，陈音佳见她进门才准备离开，手握上操纵杆，却一时没动。
她问：“我要往哪开回去来着？”
姜楷枫习惯了她搞不清路，抬手指了下：“前面直走掉头。”
“噢。”陈音佳松开刹车起步。
后座的许绘突然笑了：“其实我当初就有点感觉了。”
“嗯？”陈音佳问，“什么感觉？”
“你们以前其实是互相喜欢吧。”许绘隐约含笑，“双向暗恋？”
今晚陈音佳一直没被罚，只有姜楷枫答了一轮真心话，而他的回答里没有提及陈音佳以前也喜欢他的事。在大家视角里，是姜楷枫一直暗恋她。
陈音佳没说话，但是笑着在后视镜中跟她对视了一眼，彼此心中了然，许绘垂眸笑了笑。
倒是姜楷枫有点兴趣，懒笑着问：“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呗。”许绘耸耸肩，“佳佳刚转艺术班的时候，有个学长错跑我们班来找她表白，不是被你给弄回去了吗。我当时就觉得不对了。”
有这回事？
陈音佳分神看了姜楷枫一眼。
姜楷枫偏过头笑了下，没否认，而是问许绘。
“那你怎么知道她喜欢我？”
“不记得了。”许绘笑道，“应该很早就知道，但一直没跟佳佳求证过。”
女孩子之间总是有特殊的默契，很多事不用说出口，也没必要说出口。
比如许绘很早就知道陈音佳喜欢姜楷枫，再比如陈音佳知道许绘也喜欢过他。
这些事不用说，心知肚明就好。
许绘笑着问：“有结婚的打算吗？”
“有的。”陈音佳抿唇笑，声音柔下来：“慢慢来。”
姜楷枫没说话，只是懒散倚在座位里，嘴角无声勾起。
送许绘下车时，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说，下了车跟陈音佳挥手。
“你们也早点回去。”
“嗯，拜拜。”陈音佳跟她道别。
陈音佳还隐约记得，曾经和许绘相处时那种微妙的心情。
暗恋本身是一场独角戏。所有眼神交汇、走廊相遇、消息打探、默默吃醋，都是忐忑不安的，而这些永远只有自己知道。但当有人跟你喜欢上同一个人，这些忐忑也就有了另一个人能够理解。
是情敌，也是同类。
陈音佳不清楚姜楷枫知不知道这件事，但许绘不说，那她也不能说。
所有暗恋都是一样的，希望能得到一点回应，可更害怕对方知道。
高挑的身影走进小区大门后隐匿在夜色里，陈音佳打方向盘离开，突然跟姜楷枫说。
“我们好像还没有好好聊过以前的事。”
“嗯？”姜楷枫单手支着额头，转头看她。
陈音佳弯起眼笑了笑：“我高中有日记，从首都回来那天正好整理出来了，你要看看吗。”
“能看？”
“能呀，一半都是你，没什么不能看的。”
这话说得姜楷枫笑了，意味深长地道：“一半都是我，那剩下一半是什么。”
“嗯……”陈音佳看了眼后视镜，靠右准备转弯，想了个答案，“青春？”
姜楷枫轻哂，见她还打算按照原来导航开去他家，开口道：“先去你家吧，带我看看你的青春。”
“现在？”陈音佳惊讶，“快十点了。你喝那么多酒，早点回去睡觉？”
姜楷枫笑叹：“你都告诉我了，还不带我去看，还想让我早点睡着？”
噢，说得也是。
陈音佳没坚持：“那你等会自己叫代驾，我不送你回了。”
“嗯。”他失笑。
-
他们回来时，陈因年刚洗完澡，拿着吹风机从浴室出来，听见指纹锁开门的声音，抬眼跟他们对上。
他先看了眼姜楷枫，然后才叫陈音佳：“姐。”
“嗯……我介绍一下？这次是男朋友。”陈音佳朝他眨了眨右眼。
“我知道。”陈因年很浅地笑了下，再次看向姜楷枫。
两人对上视线，意味不明，姜楷枫惯来散漫地笑：“我送她回来，晚点走。”
陈因年点头，转身回房：“你们聊。”
次卧的门关上，陈音佳笑笑，给姜楷枫拿了双鞋。
“进来吧。”
玄关前铺着一块咖色地毯，旁边是嵌入式鞋柜和衣帽挂钩。
姜楷枫白天才来过，不算很陌生，不过现在陈音佳直接带他进了卧室。
她的房间装修风格跟外面一样，比较简约，但家具和各种各样的小东西，衬得很有生活气。
梳妆台在床侧面，上面有个装钉在墙上的书架，堆叠着参差不齐的文件和本子，陈音佳踩在椅子上翻找。
姜楷枫扶着她，指了一个看起来很精致的硬装册子：“这是什么？”
“大学的作品集。”说着，陈音佳翻出一个深蓝色软皮的本子，跳下椅子，“找到了。”
两人相对而立，她这会才后知后觉有点难为情，把本子递给姜楷枫。
“你看吧，我去卸个妆。”
姜楷枫接过本子，眉梢微挑：“现在才不好意思了？”
“有点。”陈音佳诚实地偏开头，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没看完的话别叫我出来。”
“行。”姜楷枫好笑地应下。
陈音佳进浴室反手关上门，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其实她跟18岁时已经不像了，并不是想姜楷枫说的那样，什么都没变。
五官变化不大，但化了妆，也衬得有几分气质。性格更圆滑了，对漫画没有曾经那么坚定单纯，没那么胆小，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轻易地喜欢上一个人。
真正没变的人是姜楷枫。
随性，真诚，温柔。
这是陈音佳以前就能从他身上看见的，现在更加明显了。
她不知道自己以前在姜楷枫眼里是什么样，从过往的几次对话来看，似乎是个很棒的人。可她以前其实没有那么好，甚至也在仰望着他。
陈音佳有点怕他全部看完，但又希望他能认真看完。
虽然迟到了很久，他们之间也错过了很久，但当年有些很真挚的情感，还是希望他能知道。
陈音佳在浴室磨了大半天，卸完妆，又换了身开衫的居家服，这才打开门。
门开发出声响，听见动静，倚在桌前的男人抬头看过来。
姜楷枫放下本子，看过来的眼神很复杂，像是强烈地想要抓住什么，在棕色眼眸下翻腾。
“过来。”
他的外套脱在玄关了，现在穿着一件浅色毛衣，低v领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衣，单腿支着倚在桌边。
陈音佳刚到他跟前，就被伸手带进怀里。
炙热的呼吸扫过颈侧，他吻上她的颈侧，牙齿碰到皮肤，引起一片战栗后，又适可而止地停下。
她现在穿得少，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背后那双手的力度。
“我不写日记，所以讲给你听好不好。”姜楷枫低头埋在她颈间，轻声道。
陈音佳被他抱得很紧，跟以往不同，她只穿了一件，清楚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连带着她也升温。
“好，你说。”陈音佳揉了揉他的头。
姜楷枫的声音像压抑着什么一般低沉，语速也有点快。
“在天台打架那次，我知道吓到你了，犹豫很久要怎么道歉，但你比我先说。”
“说你可爱是真的觉得你很可爱，当时不知道你不喜欢。”
“不去跑操，到艺术班躲检查，其实是去找你的。”
他一条一条回应着她当初写进日记里的事。
他们当年都还太小，没到可以承担喜欢的年纪，也没有那么多的勇气，都在进行着自我感动的暗恋。
有太多太多的事，在彼此记忆中是完全不一样的印象，需要一点点合上齿轮。
陈音佳听着他说，不停地来回摸他的后颈，像是无意义的安抚，眼眶微热。
“还有……”
姜楷枫喉结动了动，日记最后一页的那段话像撞钟似的撞进心里，砸得他心疼。
“我没喜欢过别人。”
“嗯。”陈音佳轻声道，“我现在知道了。”
静了两息，姜楷枫抬起头，揽在她腰间的手又收紧些，彻底将人按进怀里，几乎要揉进身体里。
可跟他有些强势的举动相反的是，他近乎虔诚地吻上她的唇。
他说：“陈音佳，像以前那样再喜欢我一次吧。”
寻宝人请求他的珍宝再偏爱他一次，尽管他在不自知的时候已经拥有了这份偏爱，但人总是贪心的，他想要更多。
而陈音佳在失控的心跳中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认真跟他说过一句我喜欢你。
当初他们在懵懂的情感面前，凭着本能和直觉，止步不前地试探。
因为喜欢，所以珍视，所以胆怯。
陈音佳稍微退了点，抬头看他。
“我在喜欢你。”她说。
长睫颤动，她眼里很干净，是毫不掩饰的情愫，没有一点杂质。
“我在爱你。”她说。
“嗯。”姜楷枫很短促地应下一声。
下个瞬间，他已经低头吻过来。
这次的吻很深也很放浪，他似乎想在她的每一寸都留下痕迹，陈音佳跟不上，头一回有些被动。
呼吸都开始急促，在彼此鼻尖触碰中交换着气息。
有些情感或许只有通过亲吻才能得到宣泄。
唇舌分开时，姜楷枫收敛了很多，但还是没放开她，若即若离地去吻唇角，鼻尖碰上她的脸，呼吸炙热。
从嘴角吻到耳朵，再到脖颈。
心脏在迅速跳动，每一声都很清晰，陈音佳在想，这种距离他能不能听见。
直到锁骨被吻，陈音佳控不住身体有点抖，推了推他。
姜楷枫停下，深吸一口气，低头靠在她肩上。
都没说话。
都在冷静。
过了好一会，陈音佳原本撑在他腰上的手松劲，滑落下来到胯骨和腿之间，这个动作打破了静谧。
姜楷枫终于笑了，按住她的手：“别动。你管杀不管埋，我很难受的。”
“噢。”陈音佳抿唇，也溢出一点笑音，“你克制点。”
“已经很克制了，不要太强人所难。”
他说着，像是为了说明什么是强人所难，故意去吻她的耳朵。
“诶你真是。”陈音佳躲开，动了动被他按住的手。
姜楷枫笑了下，会意松开她，但没想到下一秒，她的手扫过他裤子上方，还故意碰了下。
“你……”姜楷枫猝不及防地低喘了一声，向后弓起身子，迅速抓住那只手。
他声音哑下来，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干什么。”
女孩子分明在脸红，却笑得弯起眼，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
笑得太好看，姜楷枫手上没注意松了劲，被她挣脱开。
陈音佳后退好几步，笑道：“这才是管杀不管埋。”
像是怕被他抓住，陈音佳捞起衣服就进了浴室，留下一句。
“我洗澡了，你先回去吧。”
话落，浴室门关上。
留下姜楷枫一个人在卧室里，直接被她气笑了。
确实是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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