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这话要是别人说了，陈音佳肯定觉得轻佻，可姜楷枫不一样。
尽管他大多数时候说话都懒懒散散，但从来不显得轻浮，相反很坦诚。
陈音佳只是愣了愣，便也笑道：“那我是不是应该夸你变帅了？”
姜楷枫收起手机，勾唇轻哂。
“客套话就算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莫名亲近，陈音佳居然跟他开起玩笑。
“怎么是客套话。”陈音佳语气戏谑，“我们姜哥肯定变帅了啊，说不帅的都是不讲理，帅到都能去参加选秀了。”
姜楷枫嘶了一声：“行了，你还不如不说。”
陈音佳笑出声。
姜楷枫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时也染着笑意。
“哦对，你的无人机。”
陈音佳这才想起来，将带来装无人机的纸袋递给他。
姜楷枫道了谢，也从车里提出一袋礼盒：“来，你的学雷锋奖。”
陈音佳：“没有锦旗吗？”
“要求还挺多。”
姜楷枫直接把东西往她怀里塞。
礼盒礼袋是成套的，黑红色底纹，上面印着金色的cherries，分量不轻。
陈音佳抱着有点沉，低头看了眼：“车厘子？你买了多少？”
“不知道，我弟付的钱。”他答。
“这么懂事。”陈音佳笑了下，“替我谢谢他了。”
“他自己闯的祸，该赔的。”
姜楷枫轻轻抬眉：“你不如谢我。”
陈音佳从善如流：“行，那谢谢姜哥。”
这话毫无感情，姜楷枫向她看了眼，哼笑一声。
锁好车，两人并肩往别墅里走。
别墅外观是欧式风格，灰白色为主，台阶上的大门敞开，传出零星谈笑声。
两人拾阶而上，距离不远不近，姜楷枫主动问她。
“违停申诉了吗，要不要帮忙？”
陈音佳摇头：“不用，已经跑过一趟了。”
她下意识转头，却发现两人身高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即使是这个距离，也要抬头看他。
陈音佳好奇：“你是不是比高中又长高了？”
“可能。”姜楷枫看向她，“怎么？”
“看你的时候好像比以前还仰得高了。”
说这句时，他们已经走进了客厅。
客厅设计简约，几米挑空，一整面玻璃落地，采光明亮，能直接看见后院泳池。
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三两成群，有的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聊天，有的各自搬了把凳子，在电视前用switch玩大乱斗。
陈音佳和姜楷枫刚走进来，就有人注意到了，起身喊了句。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大家都往门口看。
这里不少人跟姜楷枫很熟，却基本没见过毕业后的陈音佳。
其实她变化不大，但因为五官偏幼态，高中时只是可爱的长相，在长大后反而能用甜美来形容了。
有人夸张道：“我去，姜哥你去哪里拐来的美女。”
他嗓门大，引得众人大笑。
客厅里顿时热闹起来，招呼着他们坐下。
姜楷枫走过去，笑睨了那人一眼：“刚刚不是你吩咐我去接她的？”
那人喊：“冤枉啊，我哪敢吩咐你，那不是飞哥开了个头么。”
大家说笑着落座，姜楷枫坐到孙逸飞那边的男人堆里，陈音佳则被楚世溪招呼着坐了过去。
“你们迟到了啊，半个小时了，就差你们两个。”
“是iris迷路了吧，姜哥要是不去接，估计还要等一两个小时。”
这群人很会说话，有人还记得陈音佳英文名，三言两语就亲近不少。
陈音佳自然顺着接话：“这次是导航导错了，不能污蔑我。”
她身旁的楚世溪哼哼：“就你这在中心公园都能迷路的水平，导航都救不了你。”
陈音佳跟她没那么客气，笑着想反驳：“我什么时候……”
话说到一半，脑子终于慢半拍想起了一段相关记忆。
她顿住，下意识往另一边看去。
猝不及防地，她对上了姜楷枫的眼睛。
他眼型狭长，眼尾上扬，是五官里最显张扬狂傲的部分。
可此时，那双冷棕色眼眸里隐约掠过笑意，锋芒都消融几分。隔得太远，陈音佳疑心是自己的错觉。
不等她反应，姜楷枫垂眸，率先移开了视线。
“想起来了吧？”楚世溪轻笑。
陈音佳目光跟她对上，不太想承认。
前面玩switch的人里，一个男人插话：“哦，是有这回事。”
“高一实践课，我们在中心公园后面的小花园打游戏，姜哥打一半说要去买水，我们几个等着他呢，结果就看见他领着陈音佳一起回来了。”
他像是想起当时的情景，回过头笑：“我们问怎么回事，他说是陈音佳迷路了。”
众人哄笑起来，有些当事人也开始回忆，说着说着就开始跑偏。
“那天姜哥没穿校服，还染了一头蓝毛，整一个不良少年拐卖女学生既视感。”
“别说，姜哥染那个还挺好看的。”
姜楷枫掀了掀眼皮，神情似笑非笑，从身后抓了个抱枕扔过去，精准落到那人身上。
那人笑嘻嘻地接住抱枕：“真的，当时还有好多其他班女生来打听你。”
当年非主流横行，流行过一次性染发，国际班管理不严，那段时间班里五颜六色什么头都有。
姜楷枫当时染了深蓝色，在光线暗的地方看不出来，在阳光下就特别扎眼。
以至于他一逃晨会就能被主任看出来，抓了两次后，姜楷枫就把头发染回来了。
这些人七嘴八舌聊起了高中时的八卦，陈音佳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直到有人提到了她。
“说起八卦，怎么能没有iris？那真是太刚了，我还是头一次见直接拍桌子拒绝人的。”有人笑道。
陈音佳回神：“……”
孙逸飞原本在玩手机，闻言一顿，抬眼看向姜楷枫，却见这人像没听见似的，跟前面玩switch的人聊上了。
他暗啧一声，没多管闲事，重新低头看手机。
另一位当事人郭熙卧槽了一声：“你们这个黑历史杀伤范围有点广。”
“哈哈哈锅子撩妹生涯滑铁卢，追了陈音佳一个月，到那天才死心。”
眼见越说越多，陈音佳举手打断：“等等，申请停止互相伤害。”
“佳佳不好意思了哈哈哈。”
大家点到即止，开着玩笑叙完旧，众人决定接下来玩狼人杀。
在客厅玩switch的几人叫不动，剩下的人刚好12个，可以玩一盘标准局狼人杀。
有人在二楼找了个会议室，叫他们上去玩。
楚世溪站起来，想把包交给陈音佳。
“我去一下洗手间。”
陈音佳没接：“我跟你一起去。”
客厅的人散得差不多，只有在打游戏的没动。
姜楷枫和孙逸飞正打算要走，有人将游戏手柄慌忙塞过来。
“不好意思，我接下客户电话，两位哥帮忙替一下。”
他急忙说完就跑一边去了。
孙逸飞站起身：“你替，我先上去了。”
“行。”
姜楷枫拿起手柄，随手扯了把凳子往前坐，操纵人物返场，跟那几人对打。
另外几个准备上楼的男人停住了脚步，站在边上想看姜楷枫操作。
郭熙边走边看手机，察觉到身边的人停下，抬头。
“怎么？站这干嘛？”
一人扬扬下巴示意：“等会，看看。”
郭熙对大乱斗没兴趣，摆了摆手：“那我先走一步。”
说完，转身就走。
等郭熙走了，有人踢了下前面的凳脚，突然感兴趣地问：“诶，赵望，你刚刚说陈音佳拒绝锅子的事，当时什么情况？”
叫赵望的人正在专心致志打游戏，敷衍道：“刚刚开玩笑的，你还真感兴趣了。”
“哈哈就问一下。我只记得是哪天晚自习，锅子换座位到陈音佳边上，不知道怎么就搞得她突然拍桌子发火了。”
“差不多，估计是锅子把她惹烦了。”赵望目不转睛盯着屏幕，“这事说说就算了，看他俩都不想提，陈音佳现在八成也有男朋友，说起来尴尬……我去！姜哥！”
尾音急转上扬。
赵望本来在跟别人对打，又不太专心，没注意其他角色，没想到姜楷枫此时将矛头对准赵望，把他角色给击飞了。
赵望一时躲避不及，手忙脚乱试图挣扎。
众人的注意力被拉回来。
有人道：“姜哥还是我姜哥。”
姜楷枫将手柄还给打电话回来的原主人，对赵望轻嘲着笑。
“玩游戏还不专心，等着被杀呢。”
赵望：“姜哥你这是偷袭，有本事来1v1啊！”
姜楷枫没理他，站起身，手插进口袋里，朝还没动的几个狼人杀玩家道。
“走，上去了。”
-
水从龙头里哗哗流出来，浇在手上，凉爽得舒畅。
陈音佳低头洗手，思绪却飘远了。
很多事她其实不是完全忘了，只是不刻意去想的时候，就不会记得那么清楚。
像中心公园迷路的那件事，某种程度上说，她其实记忆深刻。
发生于高一下半年的实践课。
实践课名义上是增长课外文化知识，实际上没人管他们去哪做什么。
那天，附近的中心公园正好有一个漫画签售，是一部很有名气的连载国漫。
本来陈音佳和楚世溪要一起去的，却因为起了点矛盾，两人一气之下分开了。
陈音佳不认路，阴差阳错从后门进入公园，要路过小花园才能到前面签售的广场。
但花园里到处是林荫小道，人又少，她一进去就找不到地方了。
手机没电，充电宝又放在楚世溪的包里。
她走得又热又累，直接找了个长椅坐下，但没过一会就被蚊子咬了很多包。
正烦躁到不行的时候，碰见了姜楷枫。
姜楷枫那头蓝发确实很好看，衬得他皮肤很白，本就高调，这样看起来更加桀骜不驯了。
“班长。”
那时姜楷枫远远就看见了她，似乎挑了下眉，一如既往随意的笑。
说起来，姜楷枫当时很喜欢这么叫她，也几乎只有姜楷枫会这样叫她。
特殊对待总是让人心动的。
让人忍不住得寸进尺。
姜楷枫走近了问：“你怎么跑这来了？”
陈音佳当时情绪低落到极点，脸上又被蚊子咬了，低着头不肯看他，也不吭声。
这副模样让姜楷枫察觉不对了。
“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高兴？”
姜楷枫的话没什么特别，换其他关系好的同学也会问，但陈音佳就是从他收敛起笑意的语气里听出了关心。
于是，在她感到委屈之前，她就莫名其妙地哭了。
很丢人，那是她高中第一次哭。
她当时无措地想止住眼泪，拼命调整呼吸，偏偏还止不住，发颤地眼泪直流，大概把姜楷枫给吓着了。
姜楷枫手忙脚乱给她找纸巾。
“等下、卧槽，别哭啊，陈音佳你先别……妈的，谁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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