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正气歌

山洞的另一头也是铺着汉白玉的甬道，七拐八弯螺旋式地往上延伸，走了约莫一碗茶的功夫，前面渐渐透进来一丝丝的亮光。

        俩人走近前一看，原来是两扇紧闭的朱红大木门，微弱的光线就是从门缝里透进来。楚天舒走上前推了推大门，大门纹丝不动，显然是在另一头被门闩闩住了。

        楚天舒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把闪着寒光的匕刃轻轻插进门缝里头，慢慢地撬动着，约莫一袋烟功夫，门闩松动了。

        楚天舒用力一推，木门缓缓地打开了，里头的奇特景象让楚天舒与欧阳青芜均吃惊不已——原来这竟然是一间女子的卧室！

        珠帘斗帐掩流苏，妆台明镜照空闺，家具俨然，纤尘不染，看来常有人在此居住。墙上还挂着一幅画，画中是个美貌的青年女子，眉目之间神情颇似无神老太，但却浑身白皙透亮，大异于无神老太眼下的浑身黑咕隆咚。

        俩人心中都不禁暗暗思忖道：“莫非此处正是无神老太所居住的千年寒冰洞？”

        穿过卧室，就是厅堂，厅堂四壁却全光溜溜的巨大冰块，犹如一个个巨大的镜子，闪着亮光，照得人眼花缭乱，但觉到处都是楚天舒和欧阳青芜成双成对的影子。

        厅的正中却是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纯系冰雕而成，桌面刻着各种人物画山水画，各种花鸟虫鱼，皆是精美工笔。

        桌子围着六张圆形的冰凳子，也是一色的精美雕工，仿佛艺术珍品，让人不忍心坐下，仿佛怕玷污了精美艺术品似的。

        俩人转了一圈，但觉寒气逼人，楚天舒由于内力已经颇有根基，尚不觉难受，而欧阳青芜已经冷得花容失色，牙齿打颤，红唇变得青紫，俩人赶紧转身回卧室中寻找御寒衣物，在衣柜中找到一件黑色的女式狐皮大衣，楚天舒要欧阳青芜披上，欧阳青芜却把原来披在自己身上的楚天舒的大衣先脱下，给楚天舒披上，然后自己才披上那件狐皮大衣。

        俩人打开厅堂的大门，朝外一望，只见冷风呼啸着扑面而来，外面白雪皑皑，群峰矮小，这才明白此处奇寒的缘故，原来二人不知不觉，已经上到了太子十三峰主峰之巅，即心肝山的心形峰峰顶，正处于千年寒冰洞中，外头一块突出的大平台就是“□□嘴”，“□□嘴”底下正是壁立千仞，深不见底的万丈舍身崖。

        俩人携手来到洞口的大平台上，只见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千里冰封，周围的山峰顿时矮小了许多，站雪山峰顶上放眼望去，但见山舞银蛇，原驰蜡象，苍鹰盘旋，白云沉浮，一片辽阔。

        更为奇异的是，周围的崖畔上，洞口边，峭壁上，冰缝里，到处是圣洁的雪莲花，在熙暖的阳光下怒放，洁白的花瓣晶莹透亮，粉黄的花蕊娇艳诱人。

        楚天舒抬头一望，只见岩洞的顶上丈余高处，更有一株五彩雪莲，光彩夺目，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如同花中仙子，在翩翩起舞。

        楚天舒灵机一动，运起内力，右脚一点地，飞身跃起，左手轻轻地攀住一块突出的冰块，右手顺势一扯，把那雪莲连根拔了下来。

        欧阳青芜正要怪他鲁莽，只见他轻轻地把拳头大小的花朵摘下来，温柔地别在欧阳青芜的鬓角上，顿时花儿与人儿双双增色，花比平常更艳丽，人比昔日更窈窕。

        端的是“花因人增色，人因花窈窕”。

        “楚郎，花儿开得好好的，为何要摘下来呀？”欧阳青芜柔声问道。

        “芜妹，我想看看你和花儿谁更美呀？”

        “那，是花儿好看，还是我好看？”

        “嗯，我看那，还是花儿窈窕一些！”楚天舒挤眉弄眼眼地故意瞎说。

        “好个可恶的楚郎！”欧阳青芜羞红了脸，伸出嫩如柔荑的手，往楚天舒的腰间掐了一把。

        楚天舒笑嘻嘻地躲开了。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把五彩雪莲从欧阳青芜的鬓角取了下来。

        “讨厌，为何又不让我戴了，楚郎？”欧阳青芜发着娇嗔道，少顷，她又红着脸故意把端庄的面孔摆了出来。

        “芜妹，我想起了绿芹妹子，她的病是需要天山的五彩雪莲配长白山的千年人参才能治愈，我不知此处的五彩雪莲是否能有功效，姑且把这一朵晒干，明儿再多采摘一些试试看吧。”

        欧阳青芜温柔地盯着楚天舒，眼中射出异样的神采。

        “楚郎，我渴了”

        少顷，欧阳青芜柔声道。

        “嗯啊，我去找茶叶。”楚天舒一边答应欧阳青芜，一边心中暗想如此良辰美景，沏上一壶好茶，与青芜妹妹一边品茗，一边观赏丽日蓝天下怒放的雪莲，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他正待返回厅内去寻找茶叶，突然，欧阳青芜拉了一下他的右手说道：“楚郎，快看！那是什么？”

        楚天舒顺着欧阳青芜的纤纤素手所指方向望去，只见山脚下两匹快马，一前一后，一红一白，正朝着山上飞驰而来，那马一下子奔入了针叶林中，转了两个山坡，朝着月亮湖方向越驰越近。

        顷刻之间，又出现两匹快马，浑身纯白，几难辨认，幸亏骑马之人身着青衫，这才跃入楚天舒和欧阳青芜的眼帘，这两匹快马，与先前那两匹一样，均是朝着月亮湖方向，朝着心肝山峰顶而来。

        “不好了！芜妹，这些人并非身着黑衣，应该不是无神老太。看其来势汹汹，应该不是善类。快跟我来！”楚天舒言毕，拉着欧阳青芜的手，急匆匆返回冰厅，穿过卧室，不一会来到石棺停放处。

        他俩首先来到左边那具石棺旁，楚天舒要欧阳青芜拿住灯火，自己抽出利刃，挥刀割下一块衣袖，包住右手，然后用右手把花梨木匣子缓缓盖上。然后慢慢捞起来，用布包好，放入怀中。他本想对这么一本破《唐诗三百首》置之不理，但是思前想后，觉得欧阳青芜的话不无道理。

        接着，楚天舒扎好马步，调动内力，运劲于掌，砰砰砰，连续三掌，把三口石棺的棺盖一一推回原处。

        然后，楚天舒拉着欧阳青芜一个劲朝洞口飞跑，他想抢在那些人经过月亮湖湖畔之前，把那个神秘的大白石石洞的洞口恢复原状。

        无奈欧阳青芜自幼缠着小脚，奔走起来左扭右拐，平日里看来固然婀娜多姿，仪态万方，今日里奔走起来方知颇为不便，叫苦不迭。楚天舒只好把她背起来，免得耽搁时间。

        一颠一簸地跑了一阵，欧阳青芜在楚天舒背上叫到：“楚郎，你怀中抱着匣子，背上又背着人，奔跑起来大为不便，你要么把匣子放下，要么把我放下。”

        楚天舒想了想，在一个拐角处轻轻放下了欧阳青芜，然后从怀中掏出那个黄花梨木的镶金匣子，周围走了几步，找到了一个洞壁的缝隙，缝隙正处于一盏油灯的最下方。他把匣子藏进缝隙里头，又在外头塞上几个石头，这样除了他们俩，任何人也不会料到如此不起眼的一个洞壁缝隙中，竟然会藏着一个镶金的匣子，而匣子里头竟然是一本页面破损的扉页发黄的《唐诗三百首》。

        俩人刚一来到洞口的石门处，突然横空飞来一件巨大的物事，那物事呼啸着朝欧阳青芜直撞过去，楚天舒见状，急忙一把拉开欧阳青芜，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物事直接撞在石门上，震得石门晃了几晃，灰尘簌簌下落。

        二人定睛一瞧，原来飞来却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只见那汉子咕噜噜滚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身子扭了几扭，登时气绝身亡。

        二人吃了一惊，只听得外头厮杀之声此起彼伏，急忙朝着洞外一望，只见月亮湖边，他们两人原先驻马之处，此刻已是人头涌涌，喊声震天，刀光剑影，打成一片，那青骢马和枣红马早已不知去向。

        二人上前去俯下身子仔细查验那具尸体，楚天舒诧异地发现那人的脸上竟然中了一记“万毒阴阳掌”，而其身上竟然身穿东厂锦衣卫制服。

        楚天舒伸手在那具锦衣卫尸体上的口袋里认真翻检，发现除了一些碎银之外，竟然有一张纸，纸上写的竟然和那天他在万毒神教洞中发现的块破布上写的东西一模一样，楚天舒大惑不解地把它递给欧阳青芜，

        欧阳青芜仔细一看，正是文天祥的那首光耀千秋的《正气歌》：

        辛苦遭逢起一經

        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風飄絮

        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灘頭說惶恐

        零丁洋裡歎零丁

        人生自古誰無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

        欧阳青芜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抬头望了望外头的心肝山，突然眼睛一亮，嘻嘻说道：“楚郎，我知道这些人为何来此了！”

        “那是为何？莫非都是无神老太的仇家？”楚天舒依然一脸的茫然不解。

        “楚郎，你看哪！”欧阳青芜抬起如霜似雪般白嫩皓腕，伸出嫩葱也似的手指，指着不远处的心肝山，又指了指近处的石门上的“大理段氏皇陵”字样，微笑不语，故意卖了个关子。

        楚天舒看了看《正气歌》，又望了望心肝山，再抬眼瞅了瞅段氏皇陵，脑海中如同闪过电光火石一般，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脑袋，大声道：

        “我明白了！《正气歌》里头藏着一句话，这句话在每句诗的句首，通过谐音来读就是——心肝山身，皇陵人刘！也就是说在这心肝山上有绝世宝物，而看管绝世宝物的就是看守皇陵的人，此人应是姓刘！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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