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风波
自此以后，程澜似是找到了喝药的绝佳方法，每回都把顾云尧吻得七荤八素。
“你亲够了没！”顾云尧一把推开身前人，“嘴都要被你亲肿了！”
“嗯，很甜。”程澜意犹未尽地勾了勾唇角，“是阿尧要当我的药后蜜饯，怎么这就想反悔了？”
顾云尧无语，这几日程澜每回喝完药都要抱着他猛亲一顿。亲就亲吧，可每回力度又大时间又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猪啃了，每次回房都要用冰块敷上好一阵。
原本只是为了哄程澜喝药，没想到竟变成了羊入虎口。
“当初说的奖励明明是我亲你，怎么每次都反过来了？”顾云尧不满地摸了摸唇角。
“那……换阿尧来吻我？”程澜笑得狡黠。
顾云尧才不上他的当，“今日的奖励已经结束了。”
程澜耸耸肩，“好吧，反正结果都是一样。”他发觉自己倒是越来越期待喝药了。
顾云尧知道若是比脸皮厚，自己自然比不过他，只好换了话题，“如今时疫已消，刘大人办事稳妥，岑州的灾情也已经控制住，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怎么？阿尧想回去了？”
“我想不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怎么想。”顾云尧恢复起往日的冷静，缓缓开口，“此番赈灾虽是打着东宫的名义，但百姓心里自然清楚你镇南王的辛劳，陛下本就对你起了猜忌，若是灾情已平却迟迟不见你回京，难免又生出什么事端。”
程澜敛起笑容，冷冷开口：“是啊，我这是为他人做嫁衣，结果还要遭人暗算。赈灾一事做的好便罢了，若做不好太子一派定会连番上奏，给我定个罪名出来。”说着自嘲一声，“说起来我还真是一败涂地，不仅没把太子从储君之位上拉下来，反倒把自己弄到这般境地，甚至还连累了你。”
程澜的目光停留在顾云尧手臂处，那里已经愈合的伤疤还留着浅浅的红痕，那晚的场景他仍是记忆犹新。
“没有……”顾云尧垂在身侧的手暗暗紧了紧，他与程澜之间到底是谁连累谁，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镇南王。”顾云尧收起眸底伤感，轻轻拍了拍程澜的肩，“你向来意气风发，怎么才遇着这么点小事，就说丧气话。”
“谁说丧气话了？”程澜定了定神色，“我就是在阿尧面前反省一下自己，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这场战争还没结束，我怎能退兵呢？”
“是啊。”顾云尧呢喃出声，“我总是要陪你走到最后的……”
“阿尧说什么？”程澜弯唇一笑，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顾云尧羽睫轻眨，没有回避程澜探寻的目光，“我说，我总是会陪着你的。”
顾云尧声音不大，但每一字都敲进了程澜心里，声声入耳。
“好，这可是阿尧说的。”程澜将顾云尧轻轻揽住，胸腔逸出一声喟叹，“有阿尧在，我总是安心的。”
程澜抵达京城这日，城西塔楼处忽然爆出一声轰响。
此时并非年节，有爆炸声自然显得非同寻常，京兆府尹封守绪立即反应过来，着人前往调查，可不知为何派去的人却悄悄退了回来。
两日后，御史大夫林敬上了一道折子，上书京中一私炮坊爆炸，造成附近百姓伤亡，经调查，该炮坊实为前户部尚书闻继清所有。
大宣律例，烟花炮竹之类皆须出自官府，不准民间私造，可每年此项需耗巨大，为谋这笔巨财，自然有人敢暗中涉险。
折子递上时，宣帝坐在上方没有说话。
他与林敬心里都清楚，这闻继清虽已斩首，但其手下竟还有私产未被查处，显然是有人暗中庇护，而这庇护之人与私产最终的流向自然不言而喻。
“林卿，此事你怎么看？”宣帝沉声道。
“回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还需彻查……”林敬话未说完，只见黄门官进殿道：“禀陛下，太子殿下到。”
“哦？”宣帝直起身，犀利的眼眸泛出精光，“太子来了？”
如今事态严峻，他正想听听太子是怎么个说法。“让他进来。”
“父皇。”太子一进殿便跪伏在地，神色沉郁，“儿臣刚刚听闻私炮坊一事，此事是儿臣的错，请父皇恕罪。”
宣帝花白的眉头皱了皱，不动声色道：“你倒说说，你错在哪里？”
太子一脸悲痛：“这私炮坊本是当初闻继清为贪敛钱财所造，儿臣本也不知情，可后来闻继清为其子侄谋求官位，意欲拿银两贿赂东宫，儿臣这才发觉此事。儿臣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也曾训斥过他多回，本以为这间小炮坊早已关闭，不曾想竟有今日之祸。是儿臣监察不严，没有及时查明情况，有违储君之责，请父皇责罚！”
“监察不严？”宣帝冷哼一声，“这么说来你倒毫不知情？”
“儿臣自然不敢说对此事毫不知情，只是今日之祸实在是意料之外，自从闻继清被斩首，这炮坊想来早已停滞，这会又未到年节，怎会突然爆炸？这其中疑点重重，请父皇容儿臣细细查明，给受害百姓一个交代。”
宣帝虽是半信半疑，但见太子言辞恳切，一时也不欲多加追究。
“你既如此说，可有了应对之策？”
太子忙道：“回父皇，因炮坊一事，百姓有所伤亡，儿臣实感悲痛，因此儿臣打算亲自前往受灾地安抚百姓，一应民需物资皆由东宫承担，以求平息民怨。”
“太子殿下真是有心。”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敬冷冷开口，“只是殿下先是出赈灾粮后是出物资，老臣竟不知原来东宫还是大宣第二个国库？”
此言一出，太子的脸色黑了些许，但随即便平复下去，“本宫所有，皆是出自父皇圣恩，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过往种种本宫自知犯下大错，但那自有父皇论断，如今先是岑州水灾，后有炮坊爆炸，民生如此疾苦，本宫自然要尽己所能，替父皇分忧。林大人说我是国库也好，是私心也罢，本宫不愿为自己多做辩解，一切但凭本心，请父皇明鉴。”
宣帝凝眸，望着殿中二人久久没有说话。
太子监国两年，有多少生财之道他不用细想也知道，但如今南境未稳，太子既已出东宫就不能这么轻易再倒下。
再说，他打心眼里偏爱这个儿子，虽知他并非储君的最佳人选，但放眼皇室，也找不出什么更出挑的了。难不成他程家的天下还要让萧氏子孙继承吗？
“罢了，此事就依太子所言，先平息民怨要紧。”
“陛下……”林敬还欲多言，只见宣帝皱眉摆手，起身离去。
“儿臣，多谢父皇。”太子暗暗舒了口气，伏身叩谢。
林敬心中自然不满这结果，拂袖忿忿出了殿门。
太子见状，径自敛袍起身，神色凝重地回了东宫。
“殿下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难道陛下斥责了殿下？”封延迎面道。
太子疲惫坐在案几前，扶了扶额，“斥责倒是没有，本宫依你所言主动揽下此事，父皇也没有多加追究，只是……这炮坊爆炸实为蹊跷，眼下并非年节，本宫实在想不通怎会发生这种事？”
“殿下可还记得炮坊出事那天，正是镇南王回京之日。”
“镇南王？”太子眸中泛出冷光，“你是查到了什么？”
封延蹲身给太子沏了壶新茶，缓缓开口：“事发当日，家父就已经派人探查过附近，知道兹事体大不敢擅作主张，与微臣仔细商议后这才上报给林大人。微臣知道，林大人得知此事后一定会收集证据上报陛下，顺便也可借此机会参殿下一本，但如今陛下既生疑心，自然会对此事思虑过深。
好好的炮坊，为何偏偏在镇南王顺利回京之日出事？如今闻继清已死，这其中的矛头分明指向殿下。眼前这种情形，殿下只要摆明态度，剩下的事情大可顺其自然，这其中是否有人暗中陷害，陛下自有论断。
臣昨日曾派人暗中查访过附近百姓，有人说事发当日曾见有人出入过私炮坊，而那人与镇南王府的一个小厮长得极为相似。”
“小厮？”太子执杯的手顿了顿，“看来岑州一行镇南王不但没把命留在那，反倒跟本宫认真斗起来了。”
“殿下恕罪！”听到岑州二字，封延忙拱手低头，“是臣办事不利。”
“恕罪？”太子冷笑，“他可是大宣的护国将军，若是真栽在你手里，那才是可笑。”
“殿下说的是，只是如今镇南王顺利回京，若此事真是他所为，那想要继续查下去怕是难了。”
太子神色微凝，望着前方定定沉吟半晌，“这事说到底也与本宫脱不了干系，是谁做的已经不重要了，既然父皇已经得知此事，对方的目的也就达到。镇南王这样的人物，即便再威名赫赫，也不会一直战无不胜，是人就总有弱点，本宫倒是愈发有兴趣了。”
“殿下的意思是……”
“岑州一行镇南王劳苦功高，但越是在这个时候本宫越是要沉得住气，只有放下姿态，静观其变，才能慢慢等着猎物上钩。”
太子眸色微幽，如同东宫的烛火晦暗不明。
“娘娘，太子殿下已经回了东宫。”昭阳殿内，沁芳嬷嬷小心替皇后卸下钗环。
“看来陛下并未因此事加以斥责。”皇后轻抚云鬓，仿佛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陛下只是命太子殿下安抚好百姓，其余并未多言。”
“想来陛下心里也是清楚，太子即便再没脑子，也断不会在这个时候自爆罪证。”
“娘娘说的极是。”沁芳嬷嬷小心翼翼道，“只是如此一来太子的反击怕是更为激烈，咱们要不要提醒镇南王早做打算？”
“急什么？”皇后拿起紫檀木梳，细细梳理着发梢，“太子下手越是够狠，澜儿才越能明白本宫的心意。必要时，本宫还要再推一把……”
“是。”沁芳嬷嬷低眉颔首，犹豫半天还是缓缓开口，“娘娘，那个人……想见娘娘一面。”
皇后精致的眉眼一顿，红唇轻叹：“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放不下……罢了，毕竟他还有些用处。你去转告他，让他小心行踪，本宫有机会自会去见他。”
“娘娘放心，这些奴婢已经叮嘱过，石大人为人谨慎，不会轻易被人察觉。”
“他谨慎？”皇后冷嘲出声，“他若是真的谨慎就不应该再出现在本宫面前。”
皇后丹蔻暗紧，望着烛火出神。
“北辽自从上次被镇南王击退，倒是老实了好一阵，可近日有暗桩来报，北辽突发蝗灾，颗粒无收，民怨沸腾，如此一来怕是又难安稳。”
“若是北辽来袭，依澜儿的性子，不会坐视不管，怕是又要离京了。”
皇后眸色深深，看不出清情绪，“或许本宫正该借着这个机会，让事情的进程走得更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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