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北疆

“参见陛下，叔父，是这几个侍卫不长眼，连南儿都拦着。”

        这是传说中京城第一美男子南郡王，当今圣上的侄儿。叶遥倒吸一口气，这个派头，见了皇帝还能这样随意。她偷偷看了两眼，这人凤眼修眉，面若桃花，长得像个姑娘家，可又身材颀长，比例亭匀，果然好看，真会长啊，叶遥心里感慨，这趟进宫，真见了世面。

        “南儿，朕有事同锦衣卫陆大人商量，你怎么就闯进来了，长大了，不可像小时候那般没大没小了。”皇帝笑呵呵，语气中找不到一丝责备。

        “是，叔父，南儿记住了。这不是听说今日叔父为了北境的事情日夜操劳，南儿很是挂心，今日得了一些好茶，想拿来孝敬叔父，一时情急，却没注意，原来有人在此啊。”南郡王似不经意间瞥了陆逊二人一眼。

        “哎哟，这个小姑娘是谁？好俊俏啊！”南郡王发现宝贝似的叫出来。

        “回南郡王，卑职锦衣卫镇抚使陆逊！”陆逊说着，用胳膊肘碰了碰叶遥。

        “回南郡王，卑职锦衣卫叶遥。”叶遥有样学样。

        “锦衣卫？陆大人，你们现在这样缺人吗？连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姑娘都收编啊？叶……遥？要不你到我南郡王府，跟着我吧，唱唱歌跳跳舞，岂不快活？何必跟他去干那些勾当。”南郡王眨眨他漂亮的大眼睛，一脸纯真。

        这个南郡王，还真是如同传闻中一样风流不羁，说话毫无遮拦，叶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南儿，你又胡来，锦衣卫是我一手栽培，都是精兵强将，岂有去给你跳舞的道理？”皇帝开口阻止南郡王继续胡闹，“茶叶放下，心意朕收到了。”

        南郡王看看叶遥，美丽的脸庞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是，陛下，南儿遵命。我记住你了，叶……我叫你小叶子吧，以后要是陆大人敢为难你，你就去南郡王府找我，我给你撑腰！”

        突然听见自己的乳名从南郡王嘴里叫出来，虽然他显然是无意的，但瞬间把叶遥拉回了幼年，她想起了自己的亲人，恍惚了一下。

        南郡王离开后，圣上才继续他的叮嘱。

        “陆逊，你之前在奏折里说，想要去北境调查金元宝一事，是不是想带这丫头一同前去？”

        陆逊：“陛下明察，臣正有此意！”

        “朕准你带她前去，此事现在不为外人所知，你们要一切保密，待事情调查清楚，朕会重重赏你们。”皇帝看起来有些累了，他没有提及叶遥以女儿之身入锦衣卫的事情，就是给足了陆逊脸面。

        陆逊松了口气：“谢陛下隆恩，臣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从宫里出来，二人回去简单收拾了一下，决定当晚便出发。他们带上了老六，松年死缠烂打非要跟着，最后决定四人一起远赴塞外。

        四人锦衣夜行，快马加鞭向北方赶去。一路顺利，离北境越来越近，叶遥一天比一天紧张起来，她突然有种预感，在北境会发生一些她意想不到的事情，人生总是会被无数个选择推着往前走，叶遥觉得，她好像并没有选择的机会，可命运就这样，不遗余力地推着这个仅仅十六岁的女孩，一直向前，一直向前。她有时会在马上偷偷看陆逊，看陆大人狂风扬起的长发，被烈日曝晒逐渐黝黑的皮肤，被风沙袭来长长垂下的睫毛，对她来说，陆大人是恩师、是兄长、是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她已经不由自主把他当做亲人，只愿循着那清瘦的背影，坚定地走下去。

        连日奔波，终于到达了边塞小镇，出了镇一路向西北行走，就来到了日光城。日光城属于坨坨国，是北境比较繁华的城市，那些刻有印记的黄金，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出发的时候，中原还只是秋季，此时的日光城却已经很冷了，街道上的行人都穿的很厚，他们四人穿着薄薄的秋衫，显得有些突兀。这是叶遥第一次来到北境，她好奇地四处打量，街道行人如织，店铺林立，她看见了饭店、酒庄、客栈、布庄、当铺……除了卖的东西不一样，其余与中原相比，也没有那么大的差别嘛。

        四人先一头扎进布庄，买了身厚袍子，扮作商人。陆逊一身天青色长袍，衣襟袖口处以皮毛装饰，扎了彩色的腰带，叶遥一眼看过去，觉得分外好看。叶遥也买了男装，穿上之后，去买衣服的姑娘家都多看了他几眼，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什么，松年瞧出点意思，故意大声说话：“叶哥，你这也差不多到了婚配的年纪了，什么时候，带个良配回来，给我们瞧瞧啊？”

        叶遥知道他胡闹，瞪他一眼，也不接话。

        “哎哎哎，要不就从这日光城带个媳妇儿回去，怎么样？”松年声音更大了，那几个方才偷偷看叶遥的姑娘纷纷红了脸，其中有一个红衣服的，胆子很大：“我听说你们中原人娶媳妇，要三媒六聘才能娶进门，想讨我们坨坨的女孩子做老婆，可比那三媒六聘还要难！我们的女孩子，都喜欢英雄一样的男子！”到底是塞外的女孩子，说话爽朗泼辣。

        松年少年心性，不甘示弱：“若是一般人，当然不容易，我这叶兄弟可不是一般人，但看着相貌，你去问问你的姐妹，哪个不喜欢？”

        “只是相貌好看有什么用？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我都打不过的男人，我们才不要。”红衣女孩回答。

        松年：“谁说打不过，试试啊？”

        眼看两人就快打起来，罪魁祸首的叶遥忙出来劝和：“我觉得姑娘说得对，这世上男子，都不仅要相貌堂堂，更要人品端方，才值得托付，当然，若是身体强健，上能为国下可保家，那便是一等一的好。”

        红衣少女狡黠一笑，脸上漾出两个梨涡：“你说的对，但我还是觉得……你打不过我。”

        这个回答是叶遥没有想到的，她尴尬：“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在下领教了，只是今日我们几人还要去采买一些货物，改日有缘再会，再请姑娘赐教！”

        一直在旁边的陆逊开口：“是我弟弟们唐突了，这样，几位姑娘选的衣服，由我们付钱，以表歉意。”

        红衣少女：“好啊，改天我一定……赐教，等你有空了，来鹰王府找我。”说罢，一群少女嘻嘻哈哈，踏着细碎的银铃声离开了。

        叶遥长舒一口气：“松年，我记得，我俩同年生吧？”

        松年一脸懵：“是啊，怎么了？”

        叶遥：“我十六，你也十六！能不能不要再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了？”

        陆逊看看两人，无奈地摇摇头，背着手往前走。

        身后传来松年的哀嚎：“哥，哥，哥！我再也不敢了，您这个力气就别拧我耳朵了，哎呀哎呀，掉了掉了掉了！”

        陆逊：“好了，去吃饭！”

        听到吃饭，叶遥才放开松年，脑袋里盘算起晚上吃些什么，坨坨国有很多特产，她得好好尝尝，正想着，闻到了肉饼的香气，嗯……牛肉，口水开始不自觉分泌，她打算去买几个先吃着。

        这肉饼烤得外焦里嫩，上面撒了芝麻，香气四溢，叶遥买了四个，打算一人一个，她拿了烧饼，开心地冲陆逊他们挥挥手。陆逊不远不近地站在街对面，观察周围的环境。

        一个半大的孩子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撞了叶遥一下，叶遥正要发火，突然感觉到一股阴森之气，腰间一阵刺痛，那孩子将一把匕首刺进了叶遥的身体！她反应敏捷，在刀尖刚没入身体之前用手格挡，二人握同一把匕首僵持了片刻。

        匕首直冲要害而去，是杀手！幸好叶遥天生神力，忍着痛一掌劈过去，那少年匕首也不要了，往后一跃，消失在人群中。

        叶遥劈了个空，用力太猛一时收不回来，眼看着要栽倒在地，陆逊一把捞起她，轻轻环住，另一只手亮出兵器，挽了个剑花，铛铛两声，两枚暗器应声而落。

        老六和松年一左一右护着他们，果不其然，少年消失后，人群中又冲出几个穿着各异的杀手，有使刀的、有用剑的、有抡锤的，齐刷刷劈头盖脸打过来。

        幸好老六和松年都是锦衣卫数一数二的高手，陆逊守在叶遥身边，三五不时格挡几下，他二人在外围一阵酣战。

        松年那边打得难分难舍，老六率先掀翻了身边两个人，冲着他们喊：“这些杀手应该不是我们的对手，但是人数众多，实在难缠。大人，怎么办？”

        陆逊感受到自己没有拿剑的那只手上温热的暖流，叶遥一直在流血，脸色渐渐苍白：“老六，你和松年可拖得住他们？我先带遥儿去处理伤口。”

        老六：“用不着松年，我一个人就能让他们寸步不离！松年，你保护大人和叶哥，这里交给我，沿途留下暗记，待我收拾完这帮蟊贼，便去与你们会和！”

        说罢大喊一声，从路边抄起一根长木棍，以千钧之势向杀手们冲去！一时震得杀手和松年都目瞪口呆。

        松年缓过神来：“六哥，保重！”

        陆逊抱起叶遥，她的身体轻盈而脆弱，他内心有些后悔，北境的凶险可以预料，但他没想到自己一个疏忽，遥儿就差点送了命。

        松年跟在后面，三人一路狂奔，来到一僻静处。此刻的叶遥，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她隐约感觉自己被放在了软软的草堆上，伤口冰冰凉凉的，已经不那么疼了，她很想睡过去，她看见了爹爹和哥哥，爹爹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对她招招手：“遥儿，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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